南遥从灵囊里掏出一堆魔域宝库内的宝物,一字排开摊在地上:“我的身份贺见可以证明,你们之中也有知情人可以证明,魔域十八魔将可以证明,这些夜隐叔叔亲自赠予我的宝物也可以证明,如果冥夜将军您真的不会说谎的话,也可以替我证明。”
众人齐刷刷看向冥夜。
冥夜眸色沉沉,却未开口。
南遥笑了声:“这样,我可以作为筹码了吗?”
人群中议论纷纷,然后有人动摇:“那你自己孤身一人过来,不能让…让那个叫谢悼的靠近。”
“好的。”
南遥乖乖巧巧地朝他们走过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却被谢悼一把握住手腕。
谢悼那双眸中平静得可怕,他声音沉沉:“不用你去。”
“我知道。”
南遥抽出手,对着他笑了起来,那双杏眸里宛若可以看见绚烂的春天,“无论你能复生多少次,我们都不要受没必要伤。”
说到这儿,她竖起食指,装模作样地教育他,“不要总打架。”
说完,转身朝着对面走去。
“这样我们只要等夜隐来,就可以讲这件事问个水落石出了。”
有人也算是放下了半个心,他们看向冥夜:“对了冥夜将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为何夜隐还没有来?”
但此刻的冥夜将军只是沉着一张脸,他的视线狠狠在南遥脸上剜过,然后目光重新落在那屏障之上,眸色沉沉。
“冥夜将军?冥夜将军?”
“哼。”
不知道为何,众人心里冒出些不安,他们反复多喊了几句,却只听到一声冷哼作为回应。
冥夜抬起眼,突然拔剑纵身一跃,剑锋直击那屏障。
但剑在距离屏障只差分寸的位置,被谢悼的刀挡下。
两人对峙,四目相对。
“看来,你的确不知道你该做什么。”冥夜压下声音,“恶种就是恶种,即便是长得像人,最后还是会变成那个只配待在地狱的怪物。”
强大的威压在两人之间迸发开来。
闻言,谢悼总算正色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暗得看不见半点光。
“你以为你真的有了朋友,所以想要...
这样帮她吗?”冥夜低笑一声,贴近他的耳畔,“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拜你所赐呢?”
刀气弱了。
好像一根细长的鱼刺扎进了心脏。
谢悼的力量有片刻的松动,但只是这一瞬,却被冥夜抓住了机会。
他迅速变了刀势,击碎那屏障,然后飞速撤身。
“再见了。”
冥夜笑着看向谢悼,然后身影一下子吞噬在凭空出现的黑雾之中,而后烟消云散。
在他即将消失之前,还不忘转过头望向南遥的方向。
最后虽然没让计划有偏差,但因为这个小姑娘…付出了太多了代价。
自己不得不暴露身份,提早重返天界。
而恶种也……
看来,和几十年前一样,人界又出现了些阻碍计划的东西。
随着冥夜的消失,一股浓郁的杀欲之气正在朝着这个方向涌来,一点点逼近。而这仿佛一个讯号,潜伏在密林中的魔物睁开眼,狂躁地发出怒吼。
危险逐渐靠近。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屏障碎裂开来后,众人还是下意识地奔向自己的亲人。
无数人从谢悼身边穿过,他任由着那些人撞过自己的身体,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突然,有人握住他的胳膊。
谢悼一抬头,对上南遥那双漂亮的杏眼。
“我们先去高处。”她着急忙慌地将人往外拽,“我感觉到不对劲,等会可能会发生危险,这里太乱了……”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保护好自己。
她甚至没多怪他一句。
谢悼任由南遥拉着自己往外走。
周围声音嘈杂,伴随着黑雾和嘶吼着的魔物声,四周一片混乱,但南遥却好似一个光点,拽着他照开一条光亮的路。
然后,一直朝前走着。
“我没拦住他。”谢悼突然说。
“那又怎么了?”南遥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她转过身对他说,“这件事不是我们的责任,不是任何人的责任。”
说到这,她还一板一眼地竖起食指,提醒似的问道:“记住了吗?”
谢悼安静地看着她,视线稍稍一偏,落在自己被她紧握着的手腕上。
只是那道光,好像无意间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南遥刚带着谢悼占领视野最开阔的高处,便听到下方传来阵阵惨叫。
她刚才抽空解开和贺见身上铐着的黄金锁要他逃走,但贺见不但不逃,还穿过人群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其实也能理解。
灾难时大家都会奔向重要的人。
只是……
他们以为终于可以和亲朋好友相拥,但牢内的人一走出门外,就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似的,发了狂似的抱着脑袋咆哮着。
杀欲之气瞬间朝着此处扑了过来,钻入那些人的身体之中。
干瘪的身体一点点变得充盈,原本好像奄奄一息的魔域弟子此刻突然容光焕发,他们的身体疯狂汲取着杀欲之气的力量,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烫。
终于,有人觉察到异样:“怎么会这样……”
突然,这些魔域弟子抬起头,原本平静的双眼充满躁意,眸色也突然变得血红。
“怎么了?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妹妹……”
然而这人还没说完一句话,就被面前的男人用灵力斩断了一只胳膊。
不仅是这人,几乎所有从密牢里逃出的魔域弟子们仿佛都失去了神智,像怪物一样屠杀攻击着周遭的人们。
众人慌忙逃窜,也有人咬牙回击。
血...
腥味充斥着南遥的鼻腔。
更雪上加霜的是,林中的魔物们奔出,形成一个包围圈,堵住所有人出逃的方向。
该怎么办?
南遥刚才维持屏障消耗了太多的灵力,此刻根本无法应对如此之多的魔物,更何况场面一片混乱……
而就在这时,一道赤红的光芒驱开黑雾,强大的光柱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地上,震开周围正在厮杀着的人们。
尘烟散去后,位于战场中心的夜隐缓缓抬起头。
他一只手按住地面,灵力划破掌心,鲜血顺着地面四散开来。
突然,无数道赤红的锁链以他掌心为点,破土而出,朝着那些被杀欲之气控制失去神智的弟子们奔涌而去,缠住他们的腰身。
“进密牢里。”夜隐开口,“密牢中有我的神魂为镇,魔物和鬼魅无法靠近。”
这也就是在密牢之中这群人还能不至于陷入癫狂的原因。
在灾难面前,所有的疑虑都被一扫而空,或许有人还仍然有疑惑,但魔物奔涌而至,已经不容人思索。
还能维持着清明的人扶起身旁伤残的同伴,朝着密牢跑去。
被绳索束缚的弟子们发了疯似的想要挣脱,但却被夜隐一把扯了回来。
但这陡然爆发的巨大力量好似牵动了他的伤口,他眉心微皱,却未停下,而是转身面对着朝着此处袭来的魔物。
必须要挡在这儿。
夜隐擦去唇角渗出的血迹。
突然,轻剑破开一只魔物的躯体,南遥持剑而来,奔向夜隐。
夜隐:“遥遥!”
“我来啦。”南遥在他面前站定。
“到密牢里去。”
“我不去,我很厉害,可以帮到您。”南遥理直气壮。
夜隐的身体早已透支,南遥不能留他一人在此。
“我娘和我说过的,她说夜隐叔叔这个人总会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因为觉得这样才有魔域之主的气概,但其实背地里丢了只狗都会难过得找上半个月。”
南遥振振有词:“所以,我可不能把总在背后偷偷委屈的夜隐叔叔一个人留在这儿。”
再强大的人,也不该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
“现在,”南遥转过身,同夜隐面对同样的方向,“该我照顾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