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劝道:“小姐仔细伤着眼。”
珈宁忙将手背在身后,对着织雨眨巴了几下眼睛:“嗯。”
方才夫妻二人入屋时让一众侍婢都在廊下候着, 是以织雨不明所以, 只当是珈宁今日作画累着了:“小姐今日辛苦了。”
珈宁随口应了:“今夜要早些睡才成。”
心中却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当真是奇怪得很。
他们分明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许多,今日不过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而已,怎惹得她……
惹得她怎么?
其实也没怎么。
也不过就是双颊绯红、耳后发烫、心中咚咚狂响。
和他一样罢了。
珈宁拈起一片飘在水面上的花瓣。
红的。
所以他到底有没有留意到她忘记补口脂了?
等等, 她在想什么?
珈宁掀起一捧温热水,直愣愣地泼在自己脸上。
水珠顺着下颌滚落回浴桶。
织雨:“小姐?”
珈宁别过脸去, 盯着装有玫瑰香露的白瓷瓶。
她想她的锦被了。
她想把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去。
戚闻渊不该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吗?
他怎么会想到吻她的眼睛?
话本上最风流、最多情的书生也不会像他这样。
他简直是——
装腔作势、心机深重、心怀叵测、深藏不露……
珈宁只恨自己在学堂的时候不够认真, 都寻不到足够多的词来数落他。
她闭着眼吩咐织雨:“往后让他们不要把水烧得这样热。”
“夏日里太燥了。”
戚闻渊一定是偷偷看过她的话本。
一定!
-
翌日。
等到珈宁醒来,戚闻渊已经去督察院了。
他在枕边留了一枚锦囊。
据织雨所说, 那里面装着戚闻渊的生辰八字。
珈宁还不太清醒。
她迷迷糊糊地拆开锦囊, 抽出藏在里面的笺纸。
他的字还是那样。
一板一眼、每一道笔画都写到位,没有丝毫敷衍。
珈宁略略扫了一眼。
戚闻渊居然是生在一个早晨。
她还以为, 他这样的人一出生就是披着寒浸浸的月色的。
她刚要将笺纸收起来,却是又想起另一件事情。
昨日他们夫妻二人沐浴过后便歇下了, 他是什么时候写的这张笺纸?
今日一大早?
她不都已经告诉他了,她要过几日才会将家书寄回去。
并不急着这两天。
珈宁不作他想, 只是将纸条再重新塞回锦囊:“织雨,寻个匣子收好。”
-
十九那日晚上, 珈宁特意去挑了一身新裁的衣裙。
她想着西湖绿汪汪的湖水,也想着戚闻渊那些颜色浅淡的衣袍,最后选了一身浅杏色的襦裙。
她这日歇晌时睡得久,半夜里便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