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非要送我到学校, 我怀疑他是不是高兴得脑子昏了。
我:“那你怎么回去?”
乱步:“你学校到侦探社而已,很近。”
“虽然很近……”我无语,“但你以前不照样迷路, 需要中岛君送回去?”
侦探理理贝雷帽, 无所谓地说:“记一记就行。就像宿舍到侦探社的距离,总不可能我每天上班都需要人接送吧?”
“……”我狠狠沉默片刻,犹豫道,“难道不是……?”
“……”乱步也跟着沉默几秒, 倏地反应过来,气到腮帮子都鼓起来,抱着我放在我腰后的手臂泄愤一样拍了一下。
“才不是!”
轻轻的,不重,却不知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弯曲的指节一下子碰到我腰间一个十分敏.感的位置。
“!”那一瞬间一个激灵从腰处传来,我几乎是下意识直起腰, 抓着他披风的手指用力。
我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乱步却岔开话题,得意道:“我记了一个月的路, 当然很熟悉。”
我一愣, 继而说道:“那你不来找我……?”
“那时候都很晚了啊,”乱步说道, “桃酱你要不是在寝室打游戏就是在写作业,或者在睡觉。反正到门禁时间了。”
我瞧他几眼, 有点点意外和感动,没想到乱步这么懒还能做这个。
然后他下一秒就跟看出我在感动似的, 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那你奖励我。”
我:“……?”
乱步一脸认真的样子, 我想了想, 确实可以奖励。
我想亲一下他的侧脸,可他现在倒是没有眼力见,呆在那里又没有弯腰低头,乱步的领带宽松的挂在胸前,领结处有很大的空缺漏洞,不像别人一系就系到脖子贴近处,侦探是松开的状态。
于是我随手扣住了他的领结,手指轻易钻进领带形成的圆内,往下扯了扯。
乱步一愣,随即被扯得弯腰,我在他脸上啄了一下就离开:“好了,奖励。”
乱步却扣住我,“就这样?”
脸上是明显不满足的神色,可能那段时间的亲/热把他的下限给提高了不少。
以前我亲一下就摇尾巴满足的乱步仿佛一去不复返了。
我问:“那要怎样?”
乱步顿了顿:“怎么样也得接吻。”
这家伙……
我还没反应,他自己倒是自觉地低头亲上去。
还悄悄使劲,顶我,我头不得不向后仰,乱步早有预料手掌穿过发丝稳稳按住我的后脑。
我扣在他领带里的手都忍不住松开,变成抵住他胸口的姿势。
乱步黑色马甲上的纽扣在我指腹轻轻发凉,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人烟稀少的拐弯小巷子,阳光透过树叶射下的点点光斑,入冬连看似灿烂的阳光都带不来一丝暖意。
我却觉得热透了。
乱步越来越熟练倒是真的,侦探的观察力只要他愿意,能用在任何地方。
以往幼稚的舔/舐也变了味道,让人面热心跳。
我则偷懒,偶尔迎合一下就行,其余的交给乱步,他十分喜欢探索新的东西与方法,我只需要享受就够了。
半晌,手有些冷了,我眨了眨眼,从他胸口划过到脊背,再悄悄钻进他侦探披风里面,即使是薄薄的披风也能围出一点暖度。
男友的侦探披风就是这个用处。
乱步吻得自己都面色有些潮红,松开时喘出的气有一些像是白雾,氤氲在中间附着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湿意与暖意。
我也有点喘不过气,呼吸比平时重,捂住嘴擦擦。
“!”乱步立刻眉毛竖起就要抱怨我居然嫌弃他。
我抢先慢悠悠说道:“感觉到了冬天,亲完因为嘴巴上湿湿的,分开就更冷了呢。”
就像洗完手,湿漉漉的被风或者冷空气一接触就更冷。
“……啊,”乱步迟缓地也用指腹按了按自己的唇,后知后觉,“的确。”
我马上倒打一耙,企图占据上风:“都是你每次多余的动作,舔就算了为什么要那么多次,明明不用的。”
“哈?”乱步反驳,“谁让清桃你不允许我咬的,现在这种都不行?”
br /> 我:“反正冬天不行。”
乱步鼓起腮帮子:“那你还蹭我披风!”
我取暖的手一顿,抬眼看他,小声说:“……不可以吗?”
“……”乱步生气的表情凝滞住。
我把手再往他脊背上半部分伸,靠近脖颈的肩背披风下更暖和。
我问他:“到底可不可以?”
乱步像是慢镜头回放,气愤的表情转为一种更加别扭的神色,他的目光似乎巡视了我一番。
“……可以。”
半晌,静谧中,我听到他蔫蔫的仿佛不得不妥协的声音。
乱步像是要挣回尊严,紧接着说道:“太过分了清桃。社长还说不要让我什么都对你撒娇的……明明你更会撒娇!”
我和乱步一起走回学校,他到我寝室楼底下时由于过于黏人,打死不走,引来宿管阿姨怀疑的目光。
我对阿姨讪讪笑了几声,转头低声对乱步说道:“干嘛…!这里是女生宿舍,不要过于显眼了!”
乱步扣住我的脑袋,我一下子撞进他怀里吓了一跳,那种莫名的强势感让我心口不由得一跳。
“不要不要不要!”与成熟的动作与之相反,乱步习惯性撒娇,“好不容易见面的。”
我那莫名的心悸感消下去,“下周再来啊。”
“离下周还有整整六天…!”乱步夸张道,仿佛不是六天而是六年。
我嘀咕:“以前才多久见一次面,现在你抱怨?”
才交往那阵我都恍惚间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因为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相见。
虽然也没什么,又没有和乱步如胶似漆的阶段,于是对忙碌不能见面的阶段没什么落差感。
现在不一样。
他在我头顶忽然发出一点点笑声,我脸贴在他的胸口,冰冰凉凉的纽扣偶尔会碰到我鼻尖。
乱步熊抱的同时脸似乎靠在我的额头,我感觉到他柔软的脸肉在我额头挤压。
“因为清桃你现在更喜欢我了,我就可以说了。”乱步慢慢道,“好麻烦,谈恋爱还要分步骤什么的……所以桃酱你赶快到最后一步然后爱我爱得不得了那种!”
我:“……你真是大声密谋,我谢谢你了。”
“你快点,”乱步催促,“你快点赶上我。”
*
一个月前。
那三天相处和清桃分开之后,江户川乱步觉得什么东西怪怪的。
坐在侦探社里,闲暇时看报纸看不下去,抬头看社员们打闹也看不下去,直接走神。
他将抽屉里清桃寄给资助人的感谢信重新拆开,翻了一遍又一遍。
上面他留下的话还安安静静待在那里。
一开始的是得意。
——当然了,得亏有乱步大人。
——快谢谢乱步大人。
——你说话算话才对。
——不行不行,得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才行。
后来逐渐变为自己的发泄。
——多久见面?
——你不想我,你不够喜欢我。
——我要生你气了。
——明明一瞬间能想出几百种方法,按照条件,排除着排除着就一种不剩了。
——真麻烦!
最后干脆是画画,在信的末尾画上她的黑色尾发的一个勾。
乱步莫名其妙地对她转身离开时微扬的发尾印象深刻。
像个钩子,勾得他情不自禁地跟上。
现在他再看一遍,却又不知道在看什么,明明都看过了。
以前虽然也会想桃酱,那时候的选择是“看”她。
在吃饭。
在午睡。
在回答问题。
在和朋友说笑。
在计算生活费。
在被窝赖床。
在做兼职。
好像挺无聊的生活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但是逐渐不再满足。
因为她的日常没有他。
烦躁、郁闷、闷气、想不明白。负面的情绪一股脑全部上涌。
更可气的是清桃根本没有他喜欢她那样喜欢乱步大人。
乱步想,他们需要相处。
他需要清桃加深情感。
那么他就可以在可行范围内做更多的事。
清桃对他的容忍度会随着感情的加深而提高。
比如牵手,加深之后可以亲吻。他则想要对方的绝对不离开。
乱步十分迫切地想要得到永远在一起的确切回答。
不只是她的口头话,还有客观上的的的确确离不开他的事实。
他会安静的等,安静的密布。
以往不懂人世情的天才侦探在摸索让她更加喜欢的方法。
……
啊……好无聊。侦探社内,乱步取下贝雷帽看了看。
距离和桃酱分开的那天又过 去了两天,他有些想清桃了。
案件最近也多了起来,虽然解决快但架不住长途跋涉耗费时间的长。
乱步分身乏术,没有时间和清桃见面。
明明交往前这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现在却感到一丝焦躁。
……这群人,太蠢了,能不能自觉一点。
处理完已接近深夜,乱步应该先回去睡觉的,他理了理贝雷帽,猫咪一样的脸望向天空看了片刻。
啊……去找找看好了。
福泽谕吉在他身后嘱咐:“小心一点,乱步。”
乱步点头:“嗯。”
他的另类监护人知道他要做什么,知道他在思念什么。
在陌生的,没有触碰过的领域他们都是新手,但是福泽知道什么是对普通人好的。
乱步慢悠悠走过桥头,深夜街上无人,路灯在地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白色圆圈,侦探行走在暗处,似乎是漫无目的。
他遵循记忆,第一天,走到了另一所高中。
第二天,走到了一个巨大商场,他想了想,买了一颗巧克力吃。
第三天,侦探兜兜转转回到桥头。
r /> 第四天,侦探因为推理出恋人在外面而想去她在的书店却因坐错车差点离开横滨。
……不能打电话。
首先有时候时间晚,别人都入睡。再者就是清桃每次接近夜晚就算是在外面也是很快回去,然后入睡,没有时间。
……
第十五天,侦探到达学校后门,他盯了几眼,在门卫室工作人员的警惕目光里取下贝雷帽毫不在意地扇扇风,眼睛一瞥就找到那栋楼。
啊,在睡觉。
奇怪,在目光所及之处就会莫名安下心,明明他就算坐在侦探社里也能知道桃酱的情况的。
“因为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确认又是另一回事。相见总是最好的。”福泽对他说道。
乱步对此道理的领悟迷迷糊糊,懵懵懂懂。
第十六天,找到正门,校门关闭他进不去,乱步也不急,他在外面观察了一遍这所学校。
即使他在横滨待了很久,也从未对横滨大学有过过多的关注。
好像没什么异样。
侦探看了眼楼,又转身离开。
时间总是错开,他白天很忙,偶尔空闲时桃酱又在上课。
找不到机会。
只有深夜他自顾自大步走熟悉路线时会在他单方面中见上一面。
路途不远,侦探有时候会在黑暗的路上转圈,或者故意沿着路灯白圈的边缘走,或者在上楼梯时不正经地一跳一跳的。
在白天热闹的街道黑夜里空无一人,周边的绿植发出被风吹过的簌簌声,然后他走过,或许会带来一阵哼歌的声音。
寂静的城市,乱步轻松的仿佛在悠闲散步。
……
第二十五天,他对这条路已经熟悉,在外人看来路痴属性的自己只是不想去记而已。
他想做的,即便是慢悠悠的也会做到。
……
第二十八天,她好像报名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乱步在熟悉路线时踩着瓷砖缝隙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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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天,她会前来。
邀请他,为了思念。
*
邀请完乱步我就安安稳稳在学校度过时间。
离运动会还有四天时间,我出门买东西时路过武装侦探社,想着顺便过去看看?
快要上楼又惊觉别人是在工作,我可不能进去打扰,于是放弃下楼。
却在楼下遇见了银发的社长,他在楼底下不远处的草丛里站立,浑身有肃杀的气息。
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却有一点收敛:“木野小姐。”
“福泽先生。”我点点头,“啊,叫我清桃就好。”
沉默。
无尽的沉默。
嗯……该怎么开启话题来着?
福泽谕吉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你和乱步还好吗?”
我一愣:“还好……”
福泽淡淡陈述:“是吗?我觉得清桃好像很久没有和乱步见面。因为他最近很忙,抱歉。”
“不……这有什么。”我讪讪道。
对方银色的眼锐利不可攻破,却没有攻击性,他突然道:“因为乱步并不会和人加深联系关系的方法,清桃你可以直接说。”
糟糕……被看出来了……
“那福泽先生……怎么和乱步相处的呢?啊,抱歉突然问了冒昧的话……”
他轻轻摇头,对我说:“我虽然一直将乱步当作孩子,但是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
福泽先生好像对我印象很好?或者单方面感情很好,简直没有隐瞒,冰凉的外表,话意外的多起来。
我则是因为和乱步见面少,和福泽先生就更少,个人印象不太熟。
我静静听,他也用淡淡的陈述语气说话:“以前乱步一个人活不下去,现在我相信他能够独当一面。”
“乱步他是一个好孩子,但不是常人以为的好孩子。他不懂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偶尔会放任自己。”
我越听越摸不着头脑,直到他冰凉凉的大手忽然抚摸上我的头。
我这些年根本是第一次被长辈级别的男人摸头,一时间懵逼。
他极其熟练地揉揉:“清桃你是个好孩子。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我盯着他面无表情看似无情的脸,脑子一抽:“和乱步有关系的问题?”
他琢磨一下,说道:“都可以。你和乱步就算分开了也可以用自己的私事找我……当然,可能性大概很小。”
我小声哔哔:“福泽先生对我和乱步的关系信心十足?”
他却奇怪的深深看我一眼,摇头:“……大概算是,我是对乱步很了解。清桃,如果乱步做了什么让你感到不舒服又无法逃脱的事情可以来找我。”
福泽加了一句:“乱步他,可能对恋人这种更亲密的关系无所适从,越想抓住就会越着急。这种是从未涉及的感情领域,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当初的原点,找不到正确的路,于是只能凭本能横冲直撞。”
我愣愣:“好……”
“不用担心,”福泽又说道,“可能会遇到点小麻烦。但是乱步这些年也在成长,不会跨出重要的一步。”
“他是善良的。”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点点头:“好的,福泽先生。”
最后分开时他只奇怪的郑重的说了一句“虽然很无理……但清桃,请再给他一点时间。别那么快放弃他。”
我懵了一下,心想我还不至于不喜欢乱步啊?好像福泽先生思考得过于长远了。
男女关系哪有那么长远的东西。
并且也不是绑定关系,我都有时候担心乱步喜欢别人呢。
福泽先生貌似认为我对乱步的吸引力过于强大……是这样吗?
和乱步很少见面,即便交往一年多,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太多,我竟然短时间内分不清楚。
我和福泽先生交换了联系方式,并且再一次确认他对我的初始好感度真的很高。
感觉已经将我纳入他作为长辈的羽翼下似的。
“我会的,福泽先生。”最后我说道。
告别。
*
离运动会还有三天,可是乱步已经连翻轰炸,叽叽喳喳吵我周末一定要去。
我揉揉脑袋,对电话里的他说道:“可以是可以,你不是搬过家了吗?家里没有其他人?”
“我一个人住的!”
我:“那我的洗漱用具……”
乱步哔哔:“过来买啊。”
我:“。”
千绪听闻此事,异常慎重,眼镜都泛着白光,撑着下巴手肘抵在桌子上沉沉道:“世风日下。”
“……”我,“醒醒,我们就睡个觉,什么都不会干。”
想了想不对劲,补充:“除了牵手拥抱接吻,什么都不会干。”
千绪大拍桌子激动说:“你太天真了清桃!!男人都是禽兽!禽兽!!”
春绯在一旁说道:“江户川先生的话,应该不会吧……”
“嗯?你很熟悉?”千绪问。
春绯:“见过几面而已。”
千绪又问我:“他是不是成年男子。”
我:“…是。”
千绪:“是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初恋!”
我:“啊……是。”
千绪一脸沉痛:“接下来就是企图闪婚,呵,男人。清桃你要多多注意啊!”
“……好的,谢谢提醒。”
我想千绪压根没和乱步说过话见过面,所以不太清楚这个人跟普通的成年男子没半毛钱关系。
甚至跟普通人都有壁。
星期五晚上我空手去往乱步的住处,在学校门口却遇见了他,他懒洋洋靠在那里,见我来了就身子一歪靠在我身上:“好慢啊清桃——”
我则左左右右到处看。
没有人,就他一个。
我:“?”
乱步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狠狠揉我的脑袋,我一懵,就听到他说:“我说过了我会认路!”
<b < div> r /> 我被他揉得懵逼,他停下又捧起我的脸凑近。
看他准备揉脸,我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先放开!”
乱步才松开,但还是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