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难守住,若是齐国应国没能拦住,那么蛮子不消数天,就能直抵西亳了。
那时他们都活不下去。
长鱼午顿时大惊失色,他最近愁肠百结,又被泉眼干涸吓了一大跳,感觉自己也要病了,心脏的重量仿佛翻了好几倍,任谁也没法扛住。
但长鱼午不懂打仗,话还没出口就卡壳了。
晃乱之际,长鱼午想起了骊犀,若是……若是骊犀还在这里……
褚飞上前一步,当机立断道:“这是大事,劳烦午殿下去请陛下起身,我去宫外通知其余大人们,还有齐国、应国的留守的人手。”
长鱼午晕晕乎乎的,转身进殿。
褚飞也回头出宫。
冷寂的紫微宫,宫灯接二连三地点亮,却没能温暖这座孤独的宫城。
灯光在蔡放的脸颊上晃动,影影绰绰。
长鱼午不知如何作答,然而殿内就像旧事里曾经发生过的那般,一道嘶哑的嗓门开了口:“进来……”
蔡放吸了下鼻子,连忙哎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扯着乱七八糟的衣裳,就这么赤脚奔进了昏暗的天子寝宫。
在门槛边留下了一个血脚印。
紫微宫顿时鸡飞狗跳,众人之中,有个年老的宫人却没在战事之内,忍不住开了口:“曾经那位殿下跑进这里的时候,脚也踩伤了……就在同一个位置,瞧。”
她在这里的年头太久,想起了另外一个曾经也跪在这座蓬莱殿前的少年。
那个少年眼前一片漆黑,曾经凭记忆与习惯,奔入宫道,向天子寝宫奔去,两侧宫人无人敢拦,眼睁睁看着少年数次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
直至脸上、手上、身上全是划痕与擦伤,全是泥土与灰尘。
等他跪在天子寝宫之外时,也和蔡放一样狼狈得不成样子。
“汩殿下啊,陛下已经睡下了,有什么急事,明日再来罢。”
他置若罔闻,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陛下!请允准臣回国奔丧。”
宫里没有响动,不知过了多久,那里面才传来一道苍老嘶哑的嗓音:“你……去罢。”
但门仍旧没有开。
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只有蔡放的护卫——钟夙,他被禁军按得关节几近扭伤,现在又没人管他了,他身上的伤口也数不尽了,宫人的话清清楚楚地穿进他的耳朵。
钟夙死死地盯着那个血脚印。
还有谁?
还能有谁?
他的恩公也曾这样痛苦地跑过长长的宫道,磕破了头、撞伤了手、踩烂了脚,走到这里,向当时的天子磕头,请求帮助的吗?
“我罪该万死,险些伤了殿下,殿下好好的,没有死,小放一定非常开心。”
“殿下想要见小放吗?小放一直非常、非常、非常想念殿下。”
“时至今日,就不必拿这个词寒碜我了。钟夙,我提醒你。他姓蔡。六年前姓蔡的杀了我全家,我还没忘。他是我仇人之子。”
“小放当年才十岁,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殿下,殿下……”
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自己怎么能说出那么不要脸、那么不是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