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听雨也没辜负老父亲,握着笔在纸上乱涂一气,收获几句令她牙酸的称赞:“九九画的真好,等咱去了津店爸爸送你去学画画好不好啊?”
画画学不学的先不说,她倒是真挺想去看看这时候的大津店是个什么样子。
骆常庆从老宅回来,到了自家屋门前头脸上的笑还没收起来。
文霞瞧着纳闷,忍不住问:“咋了?他奶那边有啥高兴事儿啊?”
别是立起来没几天又要跟之前一样了,婆婆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就又能哄的他啥都愿意让一步。
“我笑了?”骆常庆忍不住摸摸脸,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知了猴扔到盆里,含糊其辞的说,“哪有高兴的事儿?他奶不给我添堵就是高兴事。”
他刚才从老宅出来,拐到邢友民老宅的那条胡同里,那边没人住,也少有人过去,他就从那儿进了果园。
没想到前两天撒下去的菜种子都长一扎高了,瞧着绿油油的那个喜人。
这才几天啊,要是种在外头,估计也就刚冒个头,没想到果园里真能种菜不说,长的还特别快,如此一来,家里把自留地包出去菜也不用买着吃。
他总觉得那个园子还有他不知道的神奇性,回头再慢慢摸索。
有时候他还想再开出几块空地,种上点庄稼,不用太多,每年能添点口粮就行。
这个发现让他产生了很多美好的畅想,嘴角就不自觉的挂了点笑,家里那点糟心事也就更不叫事了,就是没想到乐的这么明显。
一高兴,老父亲中午下厨了,看他挑的这个好时候,柴火犯潮,烟大火还不旺,做个饭可费劲了。
文霞抱着奶团子站在屋檐底下,道:“要不下挂面吧,再打个鸡蛋汤,就着点咸菜凑合一顿。”
下挂面省事。
骆常庆咳咳咔咔的声音从饭屋里传出来:“再炸个知了猴……”
文霞忍不住乐,这是不嫌呛得慌。
知了猴下油锅一炸,出锅前撒点盐,往嘴里扔一个嚼两口,唇齿生香。
家里还有点散酒,骆常庆有点后悔没提前把买的五粮液带出来,不过供销社卖的散酒味道也不错,配着炸知了猴,美滋滋喝了一顿。
骆听雨翻了会儿看图说话,玩了会儿铁皮青蛙,又玩了会儿弟弟,还是觉得无聊。等雨小了一点,让文霞给她掏了个编织袋雨衣,顶在小脑袋上跑到院子玩。
下雨,但是不冷,在院子里玩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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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听雨捡知了猴解闷,顺耳听爸妈聊天。
“我琢磨着要是能早租着房子,咱就早做准备。”骆常庆去津店也不是真的来回骑车,可就算是公交也没那么方便,车次少,绕的地方多,关键是路上太耽误时间。
文霞自从动了心后就不再那么恐慌了,反而充满了期待,道:“行啊,等交了公粮…那咱家的麦子留在家里啊?”
“不留在家里,我先找房子,我寻思要是能租着哪怕你们先不过去,我有时候忙的太晚就在那边住下,也方便。慢慢的再把家里的粮食倒过去,放公共汽车上,花点钱就花点钱,有粮食跟着咱,心里也踏实不是?”骆常庆道,“等都置备好了你们娘仨再过去。”
有果园,多少东西倒起来都不费劲。
要是这院子能挖走,他都能带到津店去。
“行,你看着安排就行,要是忙不过来,把他俩放他姥娘家,我跟着过去忙活忙活。”文霞一腔热络地说。
“嗐,这倒不用。”骆常庆大包大揽的摆摆手,“我自己弄就行了,咱又不着急。”
媳妇跟着就得真往公社抗麦子了。
文霞也没再说啥,丈夫这么顾家,啥都为她们娘仨着想,又会疼人,自己只能尽心尽力的把他照顾的更熨帖一些。
晚上骆听雨睡着觉,迷迷糊糊觉得身边多了个奶团子,结果早上醒来奶团子真在她边上躺着,睡的香甜。
“弟弟咋来我这边了呢?”骆听雨揉着眼睛一脸不解。
老父亲神色自然地说:“弟弟半夜非得找你,就送过来了,快起来吧,雨停了,外头特别凉快,吃完饭去捡知了猴玩,爸爸要去津店干活了,在家听话啊。”
骆听雨点点头,转身捏捏奶团子的小胖胳膊,穿上姥娘给她做的那身白底粉花的衣裳,套上凉鞋出去洗脸刷牙。
骆常庆推着车子出门,刚下过雨,路上人少,忙完麦收都累的不轻快,趁着下雨在家歇着呢。
依旧是快到公社时左右看看没人,往角落里一钻,把自行车收起来,走着去坐车。
到了津店,寻个机会把车骑上,先奔东区。
这时候的津店大部分区域还没开发出来,也不是处处柏油路,大部分地方还都是泥土路。
他今天过来主要是问房子。
这时候房源没那么多,楼房不用考虑,能找着特别合适的平房住就很不错。
当然,房租也不贵,那种好几家共用一个院子的屋子,一个月几块钱。
但他想找那种带个小院子的,就自己一家,不太想几家混住。
自己来这边转悠过好几次也没碰上,只能托人打听。
熟人没有,他就是盯上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娘,人家来买过好几次水蜜桃,混了个脸熟。
等这老大娘再来买水果的时候,他就顺口问了一嘴,想租一间小院。
老大娘愿意帮他打听打听,骆常庆就多送了几个果子。
就是人托人呗,碰碰运气。
收麦子前他其实就托付出去了,早有这个打算,自然得早做准备,隔了这么多天,想来问问有没有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