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但她灿烂真切的笑容,如一柄粗糙钝化的匕首,寸寸凌迟他的意志。
不,她说得不对。
“阿满——”
“我?向你真诚道歉,之前是我?不明就里,对你满怀偏见。如今解开误会,我?会将你当成亲生兄长,坚定支持你守护真爱。”
“……”
裴长旭欲扶住她的肩膀,她却敏捷地退远,朝他笑道:“兄长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小妹先走一步,改日再?来探望你。”
眨眼工夫,她已消失在珠帘背后。裴长旭忍痛起身,胡乱披上?外衣,“杜洋,拦住阿满!”
薛满也对杜洋道:“端王有伤在身,你作为侍卫,应当知晓怎么做才是为他好。”
杜洋当即转身进屋,拦住罕见失态的裴长旭,“殿下,薛小姐说得没错,您当务之急是好好养伤……”
薛满疾步跑出宫殿,确定无人跟上?后,缓缓停在原地。天际丹霞似锦,落日余晖中,皇宫宏壮奢丽,令人望而生畏。
随侍的宫女问道:“薛小姐,要回凤仪宫吗?”
“不。”她轻声道:“我?想走走,有没有人少,不会冒犯到贵人的地方能去??”
“有的。”宫女道:“御花园的西?角有座得闲亭,那边离乾清宫远,贵人们几乎不去?,您从前常跟七公主约在那边见面。”
“甚好。”薛满道:“劳你前面领路。”
宫女乖顺地领她去?往得闲亭,路过?一处奇石群时,听见有两道尖细嗓音在说话。
“往年圣上?前往石窟大佛祈福,皆是风和日丽,顺顺利利。今年端王殿下随行,却突生不测,弄得大伙人心惶惶。”
“正是,端王殿下既负责祈福安保,便该事先排查所有隐患,而非敷衍潦草,将圣上?置于危险之地。”
“外头都传端王殿下绝伦超群,堪为皇子?表率,如今看?来,不过?是夸大其词。反观太子?殿下,平日不爱出风头,办事却稳重?妥帖,挑不出任何毛病。”
“嗨,若是前皇后还在,哪轮得着端王殿下当皇子?表率?这天底下的人啊,惯来趋炎附势,谁正得宠,便偏着谁可劲儿吹捧,也不怕把?人吹得太高,落地时摔惨咯……”
两名太监自以为找的地方偏僻,将阴暗的心思畅所欲言,末了互相叮嘱:老?规矩,守口如瓶,这些话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两人清清嗓,敛容正色地往外走,没两步便大惊失色。
我?的亲娘亲爹亲姥姥诶!外头怎么站着两个人!她们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他们的那番言论!
宫女上?下打量着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年轻,面生,应当是宫中新人,难怪嘴上?无门。
她看?向薛满,后者面带微笑,眼神却冷得瘆人。
“我?倒不知,宫中太监竟能随意议论皇子?,挑拨各宫是非。”
两名太监抖若筛糠,朝薛满跪倒,重?重?磕起头来,“奴才们知错,奴才们贫嘴贱舌,不该议论皇子?们的是非。求贵人开恩,求贵人饶命,奴才们往后再?不敢了……”
“贵人?”薛满道:“你们喊错了,我?不是宫中秀女。”
太监们略显疑惑,不是贵人,那她是谁?
薛满道:“我?姓薛。”
姓薛的贵女……莫不是薛皇后的侄女……完了,天彻底塌了!
两名太监痛哭流涕,“薛小姐,奴才真知道错了,奴才愿给?您做牛做马,求您绕过?奴才这一回吧……”
薛满无动于衷,命宫女领他们去?往凤仪宫认罚,人总要为所言所行负责,他们如此,她亦不例外。
她顺着宫女说的方向,继续前往得闲亭,这回没再?遇到其他人。
得闲亭飞檐流角,镂刻精致,周遭却草木萧稀。本就是偏僻之处,入冬后花匠偷了懒,此地便弥漫着一股凋零气息。
薛满倒觉得这股子?凋零很符合当下的心情,一年有四季轮换,人生也避不开凄风苦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