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桉心烦意乱,也懒得应酬他们,抬脚就进了东稍间的卧房,眼不见心不烦。
庄氏只能出面打圆场,将二房跟三房的人先劝回去。
只他们大房一家子留下,在这里帮忙搭把手,顺便等何院判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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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院判医学世家出身,家族枝繁叶茂,光来给自己拜年的子侄就有一百多个,难免多吃了些酒。
听到宋侍郎请自己上门替他娘子姜娘子诊治,他不敢耽搁,醉醺醺地来了宋家。
一进门,就先挨了宋时桉一个嫌弃的白眼。
考虑到今儿大年初一,正过着年呢,宋时桉到底忍住了训斥他的怒火。
只说正事:“我娘子辰正分娩结束后,说小睡一觉,结果一觉睡到现在,怎么唤都唤不醒。
府医替她把过脉,卢太医替她把过脉,都说她脉象正常,只略有些虚弱,弄不明白她昏睡不醒的原因。
何院判,你给我娘子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院判心里咯噔一声,酒都吓醒了一大半。
卢太医是他们太医院最擅长治妇人病的太医,连他都束手无策,自己这个不太擅长妇人病的院判只怕也无能为力啊!
但他没敢只说,只能点了下头:“好,老夫瞧瞧。”
他坐到床边,将手搭到姜椿那只盖了条薄纱手帕的手腕上,把了老长一会子脉。
这才站起来,转过身,对宋时桉道:“大奶奶脉象的确正常,只身子略有些虚弱,原不该出现昏睡不醒的情况的……”
宋时桉听他这话音,似乎也有些束手无策,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声音如同被千年寒潭水浸过一般:“你也没办法?”
何院判本想点头来着,但偷瞧了下宋时桉的脸色,没敢,硬着头皮问道:“老夫施针看看能不能将大奶奶扎醒?”
宋时桉紧紧抿唇。
先前姜椿怀着身孕昏睡不醒时,自己也曾想过要这么做来着,被她知道后,将自己训斥了一顿,骂自己狠心。
但那会子她最多也就昏睡两个时辰,就自己醒来了,如今她却已经昏睡了足足五个半时辰。
这么长时间昏睡不醒,自己找人扎她,她应该也能理解?
罢了,不理解也没关系,大不了她醒来后揍自己一顿解气,也好过醒不来强。
他冷冷道:“还不快动手?”
何院判忙让跟着自己过来的医童将金针取出来。
才要用酒消毒,桂叶就上前将那把银针接过,仔细地将每根银针都喷上酒精消毒。
然后再递回给何院判。
何院判看得眼冒金光,恨不得将那瓶酒精给抢过来。
兵部跟宋二奶奶预定消毒酒精的事情,他作为太医院的院判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他也替太医院跟宋二奶奶下了订单。
只是他这订单下得太晚了些,得等宋二奶奶交付了兵部的订单后,才能轮到他们太医院。
在宋家看到消毒酒精他不奇怪,毕竟这东西就是宋二奶奶的酒坊做的,只可惜他不能拥有。
正打那瓶消毒酒精的主意呢,耳边突然听到宋时桉一声厉喝:“喝得醉醺醺的,你最好仔细点你的手,若是敢扎坏了我娘子,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何院判一凛,酒彻底醒了。
他手前所未有地稳当,稳稳地在姜椿身上扎了二三十针。
但显然没卵用。
姜椿连哼都没哼一下,甚至呼吸都没乱。
宋时桉的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面色黑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