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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南姬家别院中。

玉恒居的浴房有一半露天,地面和浴池皆以玉石铺就,池边种着花草,另有一张竹制贵妃榻,榻上铺了软软一层毛毯,程令雪趴在毯上,下巴支在引枕上,上衫被褪下,秋日的凉意拂过后背。

程令雪不禁吸了口气。

“天凉,姑娘忍一忍,待会抹完药便可以入浴池暖暖。”茯苓挖出一指膏药,在掌心揉开,涂到她伤疤处,她力度柔缓适中,程令雪又在喝汤,极易困倦。她不觉阖上眼帘,小睡了一会。

朦胧间,背上替她揉药的手力度渐重,擦过伤疤时,激起酥麻。

“啊呀……”

程令雪被自己软得令人误解的声音惊醒,耳朵一热。

幸好只是茯苓在替她揉药。

刚一这般想,背后传来秋日柔风似温和又天生噙着凉意的声音。

“别动,再忍忍。”

程令雪睡意顿消,肩头微耸:“你……怎么是你,茯苓呢?”

姬月恒不回应,只坐在榻边,凝着她后背的两道疤,指端化开膏药轻揉,良久,他忽问:“当时为何不躲?”

程令雪顿了会:“忘了。”

他话语清隽,温柔并不因她的回避而消减:“以你的武功,十个钱三都不是你的对手,因为要办事才忍着么?”

程令雪心弦悄然绷紧。

师父和姬家约莫有一些仇怨,姬月恒不可能猜不到,是在套她的话么?

她瓮声瓮气道:“我也没想到他会打人,以为他只是个色'鬼。”

她戒备得很,姬月恒索性也顺着她的话扯远:“所以那夜才要扮做舞姬,想让他因为好'色犯错,失去其父宠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钱三公子与他无冤无仇,可他提起他时,话中却有着入骨的寒意。

程令雪想到在泠州时他见张公子被张府尹责罚之时说的话——

“原来,别家父亲也一样。”

看来姬月恒是因为自己亲爹不好,嫉妒那些有父亲疼爱的人。

有了共同的憎恶对象,程令雪暂且放下对他的偏见,轻抿的唇角翘起:“我还想把他阉了,可惜没空,也怕做得太绝惹怒钱家大肆搜捕便麻烦了。”

姬月恒低低笑了下:“早知如此,那夜我就该顺手做了。”

程令雪没懂:“哪一夜?”

他莞尔轻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和我倒是天生一对。”

都记仇,喜欢以牙还牙。

又在拉近关系了,程令雪才不接他的茬,敷衍地“嗯”了声。

姬月恒不再说话。

今日他比以往温和,但这温柔中泛着有如秋日落叶般的淡淡疲倦。

定是秋乏。

程令雪重新硬了心肠。

她可不会同情毒蛇,毒蛇再孱弱,怜悯它的人也都会变成东郭先生。

她闭上眼不再理会他。

姬月恒却似故意,手上施了几成力,打着圈揉按,药膏沁入肌理,她背上肌肤变得格外敏感。微凉的手沾染了她的温度,分明不烫,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