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麻烦集中分布于夏秋季节,而不是这个连河面都会冻结的冬季。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公孙瓒此举并不是真的要撤退,而是在故布疑阵。
张辽一面让人留心于探查敌军来袭的情况,一面给麴演布置了针对公孙瓒的任务。
于是当公孙瓒和蹋顿的骑兵来袭之际,早为此有所准备的麴演快速拉扯起了队伍。
或许唯独出现的意外,便是在北面还有另外一支鲜卑支部的来袭,让张辽在精锐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不得不选择放弃了对外围防线的加固,领人快速拦截北面队伍去了。
留给了麴演在敌方深入后给其迎头一击的任务。
凉州人好战且好强的特质,让麴演丝毫也没有因为公孙
瓒一众骑卒的气势所震慑,反而在此时以一声“杀()”
——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张辽戍守雁门之际,与轲比能是打过交道的。
不过在这交战的要紧时机里,他根本来不及向乔琰远程问询轲比能是否当杀。
为了尽快击溃敌军的势力,他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击杀轲比能而后令人高声宣扬的决策。
远道而来的这位鲜卑支部英豪,本以为自己将在这场突袭中打出一个未来,却没想到迎来的是索命一击。
而这一道贼将已死的宣称,何止是让追随轲比能而来的鲜卑骑兵陷入了恐慌和无措,也让公孙瓒和蹋顿意识到,他们已经失去了一路盟军,必须换一个方向走。
更让他们未曾想到的是,先前还被他们秉汹汹气势所轻易冲破的外围防线,在他们率领着残兵离开的这一刻,横空杀出了另外的一支队伍。
这一队人马虽不及张辽与麴演的部将精锐,却也绝非刘虞的部将可比。
在朝着他们冲撞而来的时候,竟还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野性难驯之态。
周遭渐渐增多的火光中,公孙瓒看到了一张他尚且留有印象的脸。
数年前的渔阳平乱中,此人作为内附大汉的南匈奴部将,曾经被强行征调前来幽州作战。
公孙瓒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或许还有过一阵的协同作战。
但在今日,身为南匈奴单于之子的于夫罗,却是在乔琰委托了张辽与麴演协助刘虞作战后,自请随同前来助战的。
早前的战事中,他和他的匈奴骑兵混在张辽的部将中,还比之雁门战事锻炼出的并州军稍逊一筹。
这场突如其来的交战中,他也足
() 以成为独领一军的拦截者。
在公孙瓒败退而走的队伍中,于夫罗凭借着捕猎所形成的绝佳动态视力,和并不算太差的夜视能力,在队伍中捕捉到了公孙瓒的存在。
也正是在他们这一行人杀出的一瞬间,他手中早已上弦拉紧的弩箭飞射而出。
饶是交战中的危机应变,让公孙瓒飞快地侧身避让,这一支弩箭依然扎进了他肩头破损的铠甲缝隙中。
霎时间的疼痛让公孙瓒险些将手中的长槊脱手。
可自他任职以来的无数场战事已经让他养成了一种本能。
若他真将武器给放下了,那才是真要完了!
想到他还留有的后手,公孙瓒一咬牙,毅然放弃了自己的后军,率领着亲卫和能跟上队伍的骑兵冲杀而出。
这支闻名幽州的铁骑要想离开,谁也无法在此时将他们拦住。
等到刘虞和张辽会合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时候,在已起了一层浓雾的夜色中,早就更加看不到公孙瓒的身影了。
好在……虽未留下公孙瓒,这场袭营的危机也算是过去了。
刘虞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公孙瓒的二方会盟少了其中一方,又遭遇了这样一场败绩,要想再一次卷土重来只怕是不太容易了。
就算他有此心,参与进这场袭营的乌桓人吃了这样一个亏,在无法找刘虞讨要个公道的时候,就只能怪罪于公孙瓒!
他有大麻烦了!
但还未等他们为此胜而喜悦多久,在时近清晨的时候,忽有一骑自南面而来。
人还未到,一道声音已先传到了此地——
“不好了!”
刘虞本就因为公孙瓒来袭之事还在监督营防加固。
他闻声看去,惊觉那竟是他长子刘和的亲随,不由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来人行到刘虞面前勒马。
因紧急刹住脚步,又慌乱难当,他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在刘虞侍从的搀扶下,才站到了刘虞的面前。
或许是因为清晨寒气尤重,在他的脸上,热汗都凝结成了鬓角的白霜。
但他说出的这句话,才更让刘虞觉得如坠冰窟。
“今夜忽有哨骑来报此地交锋,明公苦战,大公子闻讯自狐奴县领兵来援,路遇公孙瓒部将,为其所掳。”
“请明公速救大公子!”
刘和竟在今夜落入了公孙瓒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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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紧急军报自代郡迅速送往了雁门,又送到了身在晋阳城的乔琰手中。
在这封急报中张辽写道,公孙瓒劫持刘和退往无终方向后,刘虞在惊怒之中选择出兵追击。
按照张辽的分析,公孙瓒等人在战败后该当选择直接往东撤退,而不是先南下狐奴,所以刘和的被掳,极有可能是公孙瓒早有预谋之举,此时追击必然中伏。
这和皇甫嵩当年解除陈仓之围后进击王国的情况不同。
当时那个叫做除恶务尽,现在这一出实在应该算是穷寇勿追。
但刘虞并未听从张辽的劝阻,反而在急怒之中让他莫要临事沮议。①
为防止公孙瓒等人通过无终要道后继续往东遁逃,直到逃入卢龙塞以东的地方,凭借着手握刘和这个人质和刘虞谈条件,更防止公孙瓒在兵败后对渔阳以东各地的民众劫掠,刘虞立刻整顿了渔阳守军并民众,合兵二万出兵。
但事实证明,张辽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公孙瓒与蹋顿果然埋伏于滨海道,将刘虞麾下本就不擅战的兵卒杀得大败。
交战之中,为公孙瓒挟持为人质的刘和不幸中流箭身死。
刘虞险些为公孙瓒所获,幸得有张辽在田豫的指路下绕行徐无山,自北面而来冲入阵中,与护持刘虞左右的麴演合兵,将刘虞救走。
刘虞只受了些轻伤,幸无大碍。
但听闻此行损兵折将的结果与刘和身死的消息,他直接吐血昏厥了过去。
张辽紧急将他送往了并州方向,而后退居上谷居庸关形成了新的防线,以防公孙瓒趁虚而入。
这封军报送来,正是要请乔琰定夺,接下来该当如何安排。
收到这一连串的消息,饶是乔琰猜得到,在得知刘虞即将成为天子的消息后,公孙瓒绝不会坐以待毙,势必要做出对局势有所改观的举动,也未曾想到,他能如此有效率地联结鲜卑支部与乌桓这两路同盟,合兵进攻。
更能挟制刘和诱骗刘虞出兵,打出了一手翻身仗!
能创立白马义从的公孙瓒,确实有些本事!
她当即令人备马,领亲随北上,疾驰雁门郡,见到了依然卧床的刘虞。
距离今年年初他辞别乔琰回返幽州到如今,也只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而已。
乔琰甚至都没觉得自己身边的部下在外表上有任何的变化。
可当她再见刘虞的时候,这位今年也未满五十的幽州牧已因白发人送黑发人,鬓边白发不知添了多少,在眼神中也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惫之态。
他竟像是在一夕之间老了五六岁。
刘虞望着乔琰还披着风氅匆匆赶来的身影,忽然落下了泪,慨然长叹:“烨舒啊,我悔不听文远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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