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甚感欣慰,你是吾家千里驹,叔父本最扼腕的,是会连累了你,如今见太后愿保全你,叔父总算是如释重负了。”
卢淮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掉在破朽地板之上,他忽咬牙问道:“怀信想问叔父一句,天威军一案,是否如沈阙招认的那般,是叔父勾结突厥,出卖天威军,才让天威军五万人全军覆没?”
卢裕民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淡淡道:“世上没有一桩算计,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如今,薛万辙应该已经抓了裴观岳,届时他搜查裴府,拘其亲信,必能找出其与突厥、与金祢勾结的证据,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卢淮听着他的话,却顿时万念俱灰:“叔父的性子,如若不是,定然会严词否认,叔父不否认,便是承认,所以,天威军覆灭,真是叔父做的。”
卢裕民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卢淮只觉无法接受,他指节捏得咯吱作响,悲愤道:“为何?六年前,叔父你已经是帝师了,受万人敬仰,这万人中,还包括天威军将士和六州百姓,叔父你为何,要将这些敬仰你的人推向死路?”
卢裕民面上毫无后悔神色:“你是知道为何的。”
“就为了从太后手中夺权?我不理解!”
“你有何不理解的?”卢裕民静静道:“一个女人,牝鸡司晨,把持朝政,大杀先帝诸子,此等妖妇,人人得而诛之,岂能容她再祸害天下?”
“可是叔父,你认为的妖妇,却爱才惜才,保全了你口中的‘吾家千里驹’,你认为的牝鸡司晨,把持朝政,却是先帝临终嘱托,先帝那般英明的帝王,如若不想让太后掌权,早就学汉武帝那般,杀母留子了,这朝政,是他愿意给太后的啊!”
卢裕民望着卢淮年轻的脸庞,若换做平时,他少不得要教训他几句,但今日,他分外疲惫,什么反驳都不愿说了,他只淡淡道:“或许吧,但先帝有先帝的考量,而我,有我的考量,我不能忍受妇人窃权乱政,不能忍受天子形同傀儡,我是牺牲了五万天威军和六州百姓,可成大事者,本就应不拘小节,我尽到了一个人臣的本分,我无愧于先帝,无愧于大周,纵受千万人唾骂,我卢裕民,不悔。”
卢淮垂首,他苦笑一声:“我无法说服叔父,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述,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叔父。”
他抬眸,一字一句问道:“沈阙招认,圣人也知道叔父的图谋,他说,圣人是共犯,我想问叔父,沈阙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卢裕民嗤了声,他轻蔑道:“你信沈阙?沈阙是什么东西?欺男霸女仗势凌人的恶棍,若非他强暴了盛阿蛮,天威军一案,也不会东窗事发,这样无恶不作的人,他的话,你也信?他扯上圣人,无非是想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罢了!”
卢淮怔住,卢裕民却慢慢开始激动起来:“沈阙这个恶棍,凭什么扯上圣人?凭什么说圣人是共犯?圣人是我卢裕民一手教出的学生,他自五岁起,我就教他孟子论语,教他礼记春秋,他的母亲醉心权力,对他无暇看顾,是我教会他何为仁义礼智信,我教了他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不仁不义的事,他怎么可能会勾结胡虏,放弃他的将士,让出他的国土,抛弃他的百姓?我卢裕民教不出这样的学生,这也绝不会是我卢裕民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