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转折(1 / 2)

暮色深深,篝火习习,晚宴尚在继续。

陆行之刚离开,陈宝儿赶紧猫过来,避开吵闹的人群,坐到苏烟身侧,说,

“阿姐,我刚才看到唐碗公主!”

“她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离开宴席,去往前苑了!”

“这么晚,你说她去那干什么?肯定是做见不得人的事!”

苏烟嗤笑,“人家皇兄皇嫂都没管,你瞎操什么心?”

陈宝儿,“......”

关键是她的兮兮也不在宴席上呀。

全上京贵女都求而不得的温润翩翩公子,若是被北境的姑娘采了去,那咱们上京岂不是亏大了?

苏烟掐了把陈宝儿肉嘟嘟的面颊,

“此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事情,影响姑娘清誉。”

“也影响闻兮的名声。”

陈宝儿吐了吐舌头,宽慰自己说不定是她多想。

不过,宝儿的猜忌倒提醒了苏烟。

苏烟无意过问旁人之事,可唐碗公主不是外人,是陆行之在北境的好伙伴,总该护着些。

有些事情,苏烟尚未同宝儿讲。

不是刻意瞒着宝儿,只是眼下朝堂形式不明,不到挑明的时候。

苏烟随即唤来如意,让如意安排几个定国公府的侍卫立即跟上、暗中保护唐碗公主。

处理完这件事,陈宝儿央着苏烟说了好些话,全是夸赞闻兮之类的,直到苏烟示意宝儿停下、看角落里落寞的陆行之。

陈宝儿,“姐夫怎么啦?”

好似很惆怅的样子。

苏烟摇头,她哪知晓?

“待我去问问。”

言罢让陈宝儿回了自己的席位,自个则走向角落里的陆行之。

陆行之依旧站在僻静空旷的无人之地,抬眸望着漆黑的夜,偶有叹息。

那高大的背影似一堵沉闷的小山,立在天地间,将尘世和热闹隔绝。

苏烟,“夫君在想什么?可是有事瞒着我?”

昨夜他已不正常。

自打他不受控制吻了她以后,他便取了锦被躺在地上和衣而眠。

他不睡床、也不给她一句话解释,好似避她不及。

今个也一样。

她勾他的手指,他欢喜;她附在他耳畔说哄他的话,他受用至极。

下一刻却......

她实在弄不懂,他分明贪的、馋的,望向她的眸子里尽是隐忍和克制,又怎会扭捏纠结到不愿亲近她?

陆行之侧眸,凝视着她的目光渐沉。

昏黄的月光摇曳,透过轻摆的树枝映照在他俊朗的面容上。

他抿着唇,好看的桃花眼低垂,幽邃的眸底闪过千万种情愫、全是她读不懂的情愫。

片刻的沉默后,他长长地叹一口气。

“你我在成亲前因为闻兮大吵一架。”

“你当

时很生气,说......”

他顿住,似是不忍,扣着她双肩的力度忽地发紧,紧到她发疼、紧到她忍不住轻轻地颤I栗。

他近乎从齿缝里挤出她想要的真相。

“你不许我碰你,约定和我假成婚。”

他的语速很慢,说得轻飘飘的,却像暮钟般震耳,砸在她的心尖尖上。

她想起婚后醒来的第一日,他们同塌而眠、却分盖两床被子;他背对着她,说话客气却也异常疏离。

所以他们一开始的“貌合神离”并不是装的,而是事实?

他们就是在外人面前装恩爱而已?

所有的困惑有了答案,她的茫然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原来,这才是他们新婚之夜不I圆房的理由;

这才是他明明情I动却强忍着不碰她的缘由。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忽地闪过一个全新的画面——

——还是在她的墨兰苑。这回不是在院子门口,而是在她的东厢房厅堂。

有烛火、有月光,八仙桌上还有规矩摆着的醒酒汤。

他手里拿着一份牛皮纸,不知牛皮纸上写了什么东西,好似一份协议之类的。

他将牛皮纸愤恨地甩在桌案上,

“这就是你要和老子谈的事?”

“为了一个小白脸?”

“还说你不在乎他!!!”

苏烟立在原地,潜意识里知晓这就是两人婚前吵架时的场景。

可她陷在回忆里,久久回不过神。

回不过神的状态往往伴随着沉默。

沉默最易让人误会。

陆行之,“我知道我不耻,没想过你会原谅,更没想过你会继续愿意同我......”

“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接受。”

他说这话的时候,白皙面庞没有多少表情,声色却不同于往日的低沉。

苏烟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

“夫君,其实......”

——“将军,不好了!”

“唐碗公主出事了!!”

定国公府的侍卫急急汇报。苏烟和陆行之皆是神色一闵,不得不先断了谈话。

苏烟看向侍卫,“我不是派你们看着么?”

侍卫抱拳,“少夫人误会,唐碗公主没受伤,是她,是她,哎,您去瞧瞧就知道了!”

篝火晚宴的席位本安排得很满,此刻忽然空出些许座位。

永康帝的右下方,北境皇更是不见踪迹,留了个随行使臣同众人推盏。

这样的场景已是不寻常。

陆行之眸色深深,“带路。”

*

前苑,不少看热闹的王孙贵族已将清风亭围得水泄不通。

清风亭内,唐碗公主双手双脚缠着闻兮,近乎挂在他身上,信誓旦旦道,

“我不管!既然我亲了你,你就是我的人!”

“你得同我回北境,做我的驸马!”

闻兮直挺挺地立着,白皙的面庞上全是唐碗公主糟I蹋后的红唇印。

他抿着双唇,目光冰冷且无情,温雅的面容上是少有的愠怒。

四周早有贵女为闻兮鸣不平。

——“北境来的姑娘就是野蛮!居然,居然,居然对兮兮做这种事?!”

“上回是不是她纠缠陆将军?她是惯I犯啊,是女流I氓!”

“她该拉去浸猪笼!不,该下地狱!!该被牛头马面扔进油锅炸!!!”

“可怜我的兮兮啊,那么纯洁的公子......啊,我的心都要碎了!”

可唐碗公主毕竟是北境皇族、是永康帝请来的贵客,大家骂归骂,也没谁真有胆子去扒她、去把她从闻兮身上拉下来。

北境皇匆匆赶到,被眼前这一幕气得老半天缓不过来,恨铁不成钢道,

“胡闹,还不快松开闻修撰?!”

唐碗公主,“我不!除非皇兄答应他做我驸马!”

众人:“......”

啧啧啧,听听,听听,

这是一个女子能说的话?这是一个公主该有的风范?

难道她看不到闻兮的拒绝么?

这分明是霸I王I硬I上弓、强抢男儿郎!!

北境皇气极,挥手示意随行侍卫上去拉人。

五六个壮汉一起上,硬是拉不开吊在闻兮身上的唐碗公主。

闻兮冷笑,“唐碗公主怕是多想。”

“闻某生是上京的人、死是上京的鬼。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上京。”

更不会做你的驸马。

众人:“!!!”

说得对!

这就是我们上京文人的节I操,死也不从你!!

唐碗公主却笑了,

“不做驸马也行、不离开上京也成。”

“我嫁过来好啦?”

说着也不要谁拉,主动松开闻兮,拽着北境皇去找永康帝,

“走走走,皇兄,咱们去问永康帝求赐婚!”

众人,“???”

不是,唐碗公主呀,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

人家兮兮不愿意,不愿意!

幸得北境皇是个明事理的,反手扣了唐碗公主往侍卫堆里一扔,

“拉回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人!”

*

承乾殿的密室,永康帝招来苗疆圣手。

“北境的唐碗公主闹闻兮一事,你如何看待?”

尽管北境皇只字未提,但此事闹得过于不堪,风言风语很快传到永康帝的耳畔。

苗疆圣手,“微臣倒觉得这是个机会。”

闻修撰虽才华横溢,但势单力薄,无父无母家境贫寒,在朝中没有仰仗的势力。

若能娶得北境国的公主,实为好事。

“日后皇上想要拉拢北

境国,也多了份筹码。”

永康帝点头,认为苗疆圣手说得在理,又问,

“叫你布局的事怎么样了?”

苗疆圣手跪在地上,“皇上放心,臣早已安排妥当!”

后日是百花宴的游园活动。

按照以往的惯例,太皇太后会走上丰园内的登顶台,为天下百姓送祝福。

太皇太后年迈,登顶之时需得有人搀扶。

搀扶的人多是皇亲国戚、太皇太后极尽宠爱之人。

今年这个人......该选谁?

又将是谁“一不小心”使太皇太后“跌倒”、一命呜呼?

永康帝笑得肆意,“皇祖母年岁大了,该下去享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