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想要快点儿回去休息,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认了出来。
“哎,你们看,那位不就是莫老板吗?方才你们说昨儿被霁安堂治死的那位,就是他阿翁啊!”
“啊?这老子都死了,他怎么面上半点戚容也无?如此不孝,简直枉为人子!”
“不是诸位,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对啊!你们想想,若真是那景郎中把莫老爷子治死了,为人子怎么也得报官为阿翁出这口气吧?可这位莫老板反是心平气和地从里面出来了,莫不是收了人家的赔礼,就当自家阿翁白死了?”
“咝!这霁安堂偌大的名头,景郎中跟文郎中的医术让他们都快吹上天去了,好像就没有他们治不好的病,留不下的人——难不成全都是靠钱买路?”
也有洛千淮的忠实病患,觉得他们说的有些过份:“哎,都在这说什么呢?景郎中再厉害也不是神,要真能生死人药白骨,早就让天子召到皇宫里去供奉起来了,哪儿能留在长陵邑开个小药堂啊?”
还有昨日来过今日又复诊的病患,昨儿曾经亲眼见过莫峰如何跪地求恳洛千淮,方才得蒙开恩收治的,闻言也跟着说了几句公道话:
“话说,就那莫老爷子昨儿那副模样,根本没别的药堂肯收,霁安堂起码敢去尝试一下,就算没救活,我觉得也不当怪罪才是。”
可惜这样的声音还是少数,很快便被覆盖了过去。谣言的力量就在于此,根本不需要证明什么,门口排队的人很快便散去了大半,只剩下十几位理性患者,还在继续等着。
“简直是胡说八道,欺人太甚!”谭非跟燕殊看到外面的病患如此稀少,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不用问,他们就都能猜到幕后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洛千淮倒是半点儿也没有生气。“真的假不了,假也真不了。把病患治好才是硬道理,跟那起子小人争什么闲气。”
她看了看兀自愤愤不平的谭非,轻启朱唇问道:“昨晚我布置的课业呢,可想明白了?”
一听见师傅考校课业,谭非满肚子的气瞬间就泄光了。他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洛千淮的眼睛:“师傅让我思考,全真一气汤为何能对了莫老爷子的病症。可是我冥思苦想了大半夜,也没想明白,还请师傅解惑。”
其实确实是挺难的,尤其是谭非又是半路出家,从小没练过童子功,勉强把方子们死记硬背下去已是极限了,离融会贯通还差得远。
“燕殊,你呢?”洛千淮没有立时讲解,而是转头问道。
她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燕殊的回答却是令人眼前一亮:“《内经》有云:阳明之气有余,可以发生脉痹,身体有时发热;不足则发生心痹。全真一气汤有滋阴救阳之功效,可治疗一切阴阳俱虚,对于因为正气不足引起的心痹,自然有效。”
“说得极好。”洛千淮笑着点头,又补充道:“所以正气补足之后,外邪自然避易。所谓养正而驱邪,便是此理了。”
前世的中医学,经过几千年的锤炼,形成了一套系统的经脉脏器理论,绝非是头疼医头,脚痛医脚。
洛千淮曾经多次见证其中的神奇之处,比如肺炎患者日日发烧,抗生素半点效用也无,却被提振胃气的益胃饮治好了;车祸后感染的年轻人,后期高热不退,靠着大补宗气的升陷汤救了回来;还有附骨疽,明明是腿骨内部脓肿形成的窦道,可治疗上却要靠温补元气的阳和汤。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都是将人体视为一个整体,调和阴阳五行之力,共奏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