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沈氏冷呵呵的质问让陆绥安眉头一皱。
若记得没错的话,这还是成亲大半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妻子在他面前这般阴阳怪气,甚至……怨气冲天?
沈氏一贯温柔小意,体贴入微,虽有时过于殷切迁就让他细微不喜,倒也没有到令人生厌的地步。
如今冷不丁转换了另外一副面孔,方知其中差异和感受。
所以?
陆绥安并非怨天尤人的性子,他是个典型的务实行动派,在他眼里,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纵使从前受过委屈,那亦是已经受了的,他做不到回到过去,回到半年前去阻拦这一切。
亦无法替她抹平一切早已受过的苦难。
事情既已发生,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有着眼于眼下,和未来。
而眼下,早在一个多月前他离京之时,已然同意免除了她的晨昏定省,算是彻底阻断了她跟生母房氏的碰面机会。
所以,陆绥安其实不懂,她还在闹腾和不满些什么?
不过,看着眼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妻子,看着她此刻微冷的面容,以及疏远到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刻薄的情绪。
陆绥安不免想起了昨夜负气而归后的画面。
昨夜回到书房后,他略有些不快,辛苦赶路数日已然浑身疲惫,还得提着精力入宫应对,皇权巍巍,每一句话均轻不得,重不得,浅不得,深不得,陆绥安身上压着整个陆家长达十五年沉重衰败的后果,以及背负着整个家族复兴的使命和重担。
他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再去处理这些躁乱的琐碎内宅之事,这本该是妻子的职责与本分。
然而,昨日妻子沈氏显然并未曾尽到该有的职责本分不说,连口热乎的汤食都没有,甚至连院内都未曾让他踏入。
他虽心生不快,却依然压着胃部的不适,将宝贵唤到跟前,细细盘问了一遭,这才知晓了这大半年来她的遭遇。
罚跪,辱骂,受气,诸如此类举不胜数……
昨夜,陆绥安坐在书房枯坐了许久。
总算是知道了沈氏这厢无理取闹这么久的原由。
他相信,这是他那位生母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的生母房氏寒门出生,鼠目寸光,空有一副皮囊,从无什么大局观,却偏机缘巧合之下使了些手段一朝高嫁,内心极度得意膨胀,偏却又是平妻,与人共侍一夫,而前头那位正妻与丈夫琴瑟和鸣,让她嫉妒又怨恨,种种极端情绪杂糅到了一起,便造就了今日这副张狂又霸道,憋闷又苦短的悲哀一生。
她在侯府并不得意,偏沈氏嫁了进来,只能日日在她身上找找存在感,树立婆婆威望。
只是,一个连亲生儿L子都能苛待的人,还能指望她些什么呢?
陆绥安虽清楚各中原由,亦理解沈氏今日所有的委屈艰难,然而,他并不习惯和擅长哄人,何况,沈氏是陆家长房长媳,她自该有自己的成长和担当。
是以——
所以——
所以,陆绥安只尽量耐着性子周详道:“你日后若再遇难处,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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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鵏???????箏葶靟げN“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就完事了么?后续呢,还有什么后续吗?
没有!
前世,陆绥安一个月里少则半月,多则二十余日乃至一整月的见不到人影,日日宿在大理寺,有时府里有要事去寻,便是派人去大理寺亦苦寻不到人,他时常外出查案去了,这样一个大忙人,她上哪儿L找去?
府里的要事都找不到他,何况,为了那些所谓区区,于他眼里最瞧不上眼的内宅锁事?
又有个屁的作用!
所以,便只能像眼下这样,委屈受了便受了。
苦咽了便咽了。
只是,那人死了便也死了么?
那照这样说,他缉拿那么多要犯的意义又在哪里,是为了好玩吗?
沈安宁眼里的冷笑毫不掩饰,陆绥安见状,薄薄的唇再度拉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这样的神色与他同床共枕的沈安宁何其熟悉,显然,这是他陆绥安耐心耗尽的表现。
看吧,他的耐心就到这里而已,又如何能奢望他更多呢?
马车里再度陷入了沉默的死寂中。
陆绥安只觉得与眼前使性子的妻子交流实在费神,远不如从前那样顺遂,沉默许久,依然堆着耐心欲再度开口之际,这时,沈安宁突然开口,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只忽而冷不丁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道:“世子,妾身有个问题想问你。”
沈安宁忽而闭上了眼,等到睁开眼时,已然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只好整以暇的问着。
陆绥安看着眼前变脸如翻书的妻子,沉默了片刻,略微颔首,道:“你问。”
其实,在今日妻子这番耍性子之前,陆绥安虽性情寡淡,沉默寡言,但于沈氏而言,他几乎是有求必应,有话必回。
虽然,他与沈氏并无多少共同话题,至少,该有的体面,他自会给她,从不会当场拂她的面子。
陆绥安以为妻子已然调整好了情绪,恢复原先本色了,便也神色如常,回到了从前那般,淡淡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