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又道:“毕竟,我们谁都没想要将这个天下拿捏在手里,不是吗?”
女郎默然许久,叹了口气,随后却是笑了起来,她道:“那倒是。这天下江山虽秀丽,却也太过庞大了,打理起来太过劳累,轻易疏忽不得……”
“这样一个大担子,谁家想挑起来尽管争去,我却是没那个好性的。”
女郎的话锋一转,倒是问起孟彰来了。
“小郎君也没有这样的伟望么?”
孟彰摇摇头,说道:“没有。”
女郎笑着看他,孟彰就道:“我生前就已经被困在床榻、内室那么多年了,不想再被困在一处帝宫中。”
他想起了什么,原本平淡到理所当然的话语中就多出了一点莫名的意味。
“这天下如此之大,我想去看看。”
待他将话说完,目光下意识看过去的时候,看见的是女郎和谢远有些莫名又有些了然的表情。
唯独没有那心领神会的默契。
孟彰目光停了停,随后就恢复了过来。
“……届时成行,阿彰,你且记得带上我,我也正好去能亲眼去见见这世界,精进我的琴艺。”谢远道。
孟彰对谢远颌首点头,笑应道:“好。”
女郎看着这两个郎君摇头,随后却是亲自抬手,给孟彰、谢远两人将他们杯盏中的琼浆续上。
孟彰端起杯盏,细看过杯盏中盛着的琼浆一眼,便自抬头,看向那女郎。
不是为着其他,实在是他也好、谢远那边也罢,手中的杯盏里盛着的琼浆都比早先时候的那些上了一个品阶。
“好哇,原来你这里还有更好的东西收着没拿出来?”谢远面色古怪,似真似假地责问,“这好东西你收着就收着了,没拿出来权当我不知道,但你现在这个样子……”
“可就真为难我来啊。”
女郎笑着冲他抬起面前杯盏,邀请道:“你也可以当这些东西是我近期才新得的……”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谢远作认真思考状,沉吟着没有开口:“嗯……”
女郎没有催促他,只笑着将目光转回到了孟彰身上。
事实上,她知道此刻谢远犹豫模样的真正意思。
如果是往常时候,面前这情况谢远只拿捏一二就可以随意将事情给揭过去了。
谢远原就不是什么苛待之人。他甚至很能体谅人。
似如今他们手中杯盏里盛着的琼浆,尚且还未入喉,只摆放在面前,那琼浆中沉淀的灵机也已经蒸腾而起,如烟似雾一般飘荡在他们的鼻端,又从那鼻端沁入魂体各处,一点点清洗着魂体内里的杂质……
这样的好东西,自家用都还不够,哪里能拿出来招待客人?
谢远自觉自己算是女郎的挚友,大家以情相交、以性相合,可也还没到能让女郎将他敬若上宾的地步。
看了看面前这一盏琼浆,谢远目光半抬起,落向那边厢端正坐着的小郎君身上。
他今日里,却是借孟彰的光了……
孟彰也很能感念别人的好意。
这会儿女郎的目光转来,他便露出了笑容,道:“今日是我等消受主人家好意了。”
女郎露出了笑容来。
“我家底虽是简薄,但多少还是有些的。小郎君今日上门做客,乃是我的荣幸,不曾怠慢了小郎君才好。”
孟彰摇摇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