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慎,你说你要让他入太学,你说他应当享有跟王氏子、谢氏女一样的恩遇,我们也都答应你了,现在这孟氏子都已经从安阳来到洛阳,不日将正式入读太学,现在能跟我们说一说其中的原因了吧?”
“莫不是……”司马檐的语气平淡,但眸光却少少地冷却了些温度,“真有什么人在你耳边多话了?”
杨氏也在旁边笑看着司马慎,可那笑容,也同样少了些温度。
这一对在司马慎面前亲近软和的夫妻,也是到了这一刻,才显出了些帝后的威势来。
若是换了旁的人来,必是要噤声颤栗的,但司马慎是他们的孩子,还是备受他们宠爱心疼的长子,又怎么会真的心生畏惧?
要知道,这一对帝后,可是因为心疼次子智力只如幼童,就心疼得将整个国祚都补偿给他的父母!
他二弟司马钟智力只如幼童,能使阿父阿母心疼怜惜,他作为阿父阿母的长子,又未等长成就早早夭折,也同样是阿父阿母心疼怜惜的孩子。
甚至,比起二弟来,阿父阿母还要更疼他。
所以司马慎是不可能害怕司马檐和杨氏的。哪怕他们这一对帝后,是整个司马家国祚寿短不长的罪首,也一样。
直视着司马檐和杨氏,司马慎摇了摇头:“没有谁跟我说了什么。”
司马檐和杨氏泄露的气势快速收敛。
“那……”
司马慎道:“阿父阿母,我是想要他当我的辅臣。”
司马檐和杨氏对视了一眼:“……辅臣?”
司马慎郑重点头:“若是可以,我希望能许他九卿之位。”
“九卿?”司马檐和杨氏更觉奇异,他们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最后也没能问出来。
杨氏更是直接道:“如果是我儿的意思的话,九卿也就九卿罢。”
司马檐看向杨氏,杨氏回望他:“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慎也看了过来。
迎着长子和妻子的目光,司马檐快速摇头:“不过是九卿而已,给了就给了。”
九卿之位,自来唯有坐在龙座之上的皇帝才能许出,可现在呢?
现在连个正式王位都没有的司马慎说想给,司马檐和杨氏也不如何过问,直接就点头答应下来了,就似这个九卿尊位,不过是他们库里收着的一件珍奇,想给谁也就给谁,压根就不需要多考虑的。
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等司马檐和杨氏真正答应下来时候,司马慎的心头还是止不住地翻滚阵阵复杂意味。
若不是他阿父阿母这样的“儿戏”,他司马家的江山国祚,又岂会是那样的结局?他司马家,又岂会沦为族群的百年罪人,背负上无边血债?
司马慎告辞归去以后,司马檐和杨氏陡然坐直了身体,在灯下沉默。
“阿慎这些年来,很有些不对,你到底查明因由了没有?”杨氏问。
明亮的烛火下,她一双眼眸几乎被火焰点燃了。
司马檐缓慢摇头:“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杨氏怒了,手往袖袋里探,摸到了一把木荆。
司马檐只看一眼,就知道杨氏拿到了什么,他稳稳坐定,不为所动。
“就是没有结果。”他道,“我找遍了整个洛阳,查问过所有阿慎身边的人,都没有任何异样。”
杨氏压了压袖袋里的木荆:“或许是什么大修高贤呢?你可有问过他们了?”
司马檐的目光在烛火里摇曳了一瞬:“问过了,仍是不见异常。”
杨氏的手带着木荆从袖袋里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