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死在手术室里。
帽子姑娘已经做好了等那帮人搜查过来时自己就冲出去,为另外两人争取逃跑时间的心理准备。
但就在脚步声出现在离三人一步之遥的地方时,已经有另一个人影先冲了出去。
于宁飞身出去扑倒了最近的那个红袍人,带着所有的恐惧、愤怒与憎恨,罩着红袍人的面具就砸下了软绵绵的一拳。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他知道以自己的体力已经跑不掉了,小秦也许还能带得动帽子姑娘,但肯定不能再带上自己这个拖油瓶。
他家里人说得对,他就是个拖累。
于宁拼尽全力的最后一击,只打掉了红袍人的面具,很快他就被人拎了起来,只能恶狠狠瞪向这帮歹徒。
但令他绝望的是,红袍人们并没有因为抓到一个目标就放弃对附近区域的搜查,很快小秦和帽子姑娘也被人抓了起来。
于宁紧咬着牙关,咬到太阳穴青筋暴起。
这也许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了,他隐忍退让了一辈子,不想在最后的时候也露出胆怯的模样。
于宁三人被捆住了双手,带回了山顶上,旁边还有小A完全失去了血色的尸体。
而在他们被带到那棵巨树旁不久,高马尾三人也被抓了回来,七人再次会和了。
几人早在刚才逃跑的时候就耗尽了体力,全靠最后一口气强撑着,看到了彼此灰头土脸的样子,也只有高马尾还能扯动一下嘴角露出苦笑。
山顶上的这帮红袍人好像在举行某种仪式,而他们就是祭品。
于宁第一个被拖了出去,扔到了树根下。
刀光闪过,少年倒地,血流如注。
*
只要他死了,所有人都会开始爱他——
少年曾是这样想的。
他太年轻,太弱小,唯一能想到的报复自己家人的手段,就是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在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点流逝的时候,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爱他的人依旧不会爱他,不论他是活着,还是曾经活着。
于宁半睁着眼睛,眼泪最后还是没有憋住,血与泪混合在一起,只有酸与苦。
“留下来陪我玩儿好不好?”
弥留之际,于宁再次听到了上山时莫名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声音。
“陪陪我吧,我替你实现你的那个愿望。”
鲜血大量流失,让于宁渐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甚至已经遗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忘了愤怒与恐惧。
“好吧。”
面朝下趴在神树根须上,从来不擅长拒绝他人的少年,用最后的力气回应了内心深处的声音。
在心脏停跳的那一刻,在生命的尽头,他的耳朵依旧能听到周围的惊呼声。
伴随着红袍人或兴奋、或恐惧的惊呼声,巨树的根系包裹住了少年的身体,像是要将他吞噬殆尽。
一轮圆月从云层后露了出来,山间刮起了风,红灯笼在风中跳着舞。
小秦几人睁大了双眼,看着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哑然无声。
红袍人们也并没有多么淡定,他们神色癫狂,又惊又喜,像是也没想到真的会成功。
树根包裹成了一枚人形的茧,很快,茧的外壳破裂,“于宁”一步步从茧中走了出来,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祂苏醒了,于是万物也跟着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