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我与大郎无论沙盘演兵,还是走马飞象,都是难分高下,到最后还没比出个胜负,他就先走一步了。”凌青松目色幽深。
裴昀不禁问道:“凌大哥也觉得那人是我大哥了吗?”
凌青松不置可否,脸上有怀念,有不甘,有欣慰,亦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兴奋,他一字一顿道:
“无论他是与不是,我都要与他争上一争,一局定输赢,我倒要瞧瞧最终是谁拔得头筹,率先将旗帜插上那蔡州城头!”
话音落下,帐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营地四处陆续点起明亮的篝火,巡逻士兵的影子照影在帐上,兵器与盔甲间碰撞的清脆声响极有规律,而其间隐隐约约也夹杂着远处传来的伤兵帐中的哀嚎。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百味杂陈。
“卓舷兄弟伤势如何了?”凌青松低声问道。
裴昀摇了摇头,只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还未脱险,仍在救治。”
卓舷伤得极重,当时热油兜头浇在他身上,他的大半张脸,双臂,以及整个后背,都被烫伤烧伤,严重之处深可见骨。好在裴昀救援及时,护住了他前胸内脏,勉强能保住一命,可行军条件有限,大夫道他能否熬过今晚还不好说。
凌青松沉声道:“且派最好的大夫,用最上等的药材,定要保住卓舷兄弟性命!”
“是。”
裴昀心中悲愤交织,自责不已,当年二哥裴昱为了救他已身死鹞子岭,如今卓舷又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她真不知回去该如何面对二嫂。
此时此刻,自是夜不能寐,裴昀与凌青松枯等两个时辰,好歹是等到了第一个好消息——罗浮春毫发无损自蔡州城而回,问及结果,他干脆答道:
“幸不辱使命!”
裴、凌二人不由齐齐松了口气,凌青松问道:
“你可见到了颜泰临?”
“自是见到了,我与他正言直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自古君王哪个不怕声名狼藉,遗臭千秋,燕人虽蛮化不开,好在尚有三分血性,颜泰临已许下承诺,城中再不会生出‘人油炮’之惨案了。”
裴昀将信将疑:“颜泰临当真应承了?”
罗浮春笑道:“小昀纵是不信颜泰临品行,亦该信你大师伯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莫忘了从小到大是谁给你讲种种江湖往事,惹得你心向往之,小小年纪便硬要闯荡江湖的。”
“好了,大师伯我信你这假道士比真道士还厉害就是了。”裴昀无奈摇了摇头,随即又警惕了起来,“你不曾一时冲动,对颜泰临动手吧?”
“我倒当真是想,可惜如你所说,那颜泰临身畔确实高手如云。”罗浮春正色道,“其他护卫也就罢了,有两个模样古怪的僧人在其左右寸步不离,一个矮胖含笑,一个高瘦冷面,二人武功深不可测,在其威压之下,我全然不敢轻举妄动。”
“是雪岭二佛!”裴昀沉声道。
凌青松虽是习武之人,到底并非武林高手,不禁问道:“这两人武功当真如此了得,连罗大侠与四郎也不是对手?”
裴昀摇了摇头:“我曾与二佛数次交锋,若非情形特殊,他们手下留情,我绝无活命的可能。”
罗浮春亦是直言:“此二人武功远胜于我,尤其二人合力御敌,除去一僧一道一儒仙,江湖中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