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陈鼎业终章!(求月票)(2 / 2)

太平令 阎ZK 8586 字 6天前

他的眼前看到的,是城池,是近乎十年前,那个破城而出亡命天下的自己,也是此刻背后十万兜鳌,气吞万里的征途,最后他开口,吐出一字:

「攻!」

火麒麟从他的肩膀上跃下,在跃下的时候,苍蓝色和金红色的流光同时变化,流转而出,刹那变化,火麒麟只是在空中一滚,就化作了真正的麒麟姿态。

昂首咆哮,口中金红色的光焰炸开。

深深吸了口气,一道金红色为基础,周围缠绕着苍蓝色痕迹的火焰光柱狠狠的冲击在了城门之上。

火麒麟蓄势的火焰攻击,和这城池之中,勉勉强强布置下的防御性的军阵对抗,此刻仍旧还率领军队抵抗,陈国金吾卫,最后的金吾卫大将军王云祁目毗欲裂。

「挡,挡住!!!」

火麒麟的攻势渐渐缓和下来了。

王云祁却看到,那麒麟火光之后,秦王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战戟,双月刃的战戟之上,气焰流转,发出犹如龙虎般的咆哮声,不详的,铁与血的颜色化作火光,冲天而起,在王云祁的眼中留下了,绝望的残影。

战戟之上恐怖的光焰蓄势,顿了顿。

而后契合了整个大军的全部军势,汹涌磅礴。

朝着下面狠狠地斩下!

秦王亲自率军,手持神兵,结合十万军势的一招,麒麟的军魂咆哮冲天,朝着前方冲出的瞬间,化作了黑红色的光焰,化作了一道圆弧。

这墨色的弧光犹如天上的月,坠在地上。

狠狠地将那加固了许多次的城门摧毁,

一座只有万人兵力的城池,没有足够的兵力,没有名将,没有庇护城池的气运大阵,四方的城门几乎是同时被破开了,轰隆隆的声音搅动四方,整个城池都在剧烈颤抖。

城池里中央那一处的院子里面,都可以看到四方的变化。

晏沉抿了抿唇,看到了不同城墙方位,那升腾而起的烟尘,那肃杀凌冽的兵家煞气,他垂眸,

看着自己腰间的儒生配剑,即便是儒生的配剑,在这个时候,却也仍旧剧烈颤抖。

是被煞气激发,是被杀意所引导。

晏沉握着自己的剑。

陈鼎业坐在那里,他从容不迫,道:「是敌军已杀到了吗,晏沉夫子,所见如何。」

晏沉嗓音平和温润,道:「四方军队皆当代第一流强军,所率兵团者,俱都是第一等名将。」

陈鼎业道:「都有些谁?」

晏沉看着那翻滚着的旌旗,将这些名将们的名字都一一的说出来了,当听到了陈文冕的时候,

陈鼎业道:「很好,他来了————」

晏沉看着眼前的陈鼎业。

陈鼎业已几乎要死去,他白发苍苍,却束成了君王的发冠,握着剑,气度从容不迫,晏沉不知道,这位陈国的皇帝,知道自己曾经的太子来杀自己,是什麽心情。

这一座城池不大。

甚至于可以说,很是弱小。

四方的军队杀进来,都不能尽数进入其中,陈国最后的金吾卫,完成了他们的职责,上万金吾卫,死战不屈,这些禁军都和陈国的皇室有诸多的联系,他们的一切,决定了他们在过去的时代里。

麒麟军留手,但是却发现,这些陈国金吾卫红着眼晴,拼死挥刀,即便是负伤,也同样不肯放下自己的刀,有一位金吾卫校尉,曾经和麒麟军在草原上并肩作战。

此刻战斗却凶厉,自己负伤倒在地上,见麒麟军要来把自己解除兵器,俘虏去后方接受疗伤,

却发疯也似地用头撞倒那个麒麟军,跟跟跑跪爬起来,握着自己的刀。

大口喘息,站在巷子里面,背后空无一人。

前方是穿着重甲,手持刀盾的麒麟军。

他大口喘息,大声道:「来啊!」

「留什麽手!」

「傻子吗!?战场上还留手,小心在战场上死了,到时候,什麽都没啦,还不下手!」

麒麟军战士提着刀,他们握着刀的手掌用力紧了,手指青白,但是却下不了手,那金吾卫校尉喘息着,跟跟跎跎,撕扯下金吾卫的袖袍,把自己流血不止的臂膀捆起来。

他的手臂中了一刀,断了筋脉,手指一直在颤抖。

他用自己颤抖的右手握住了刀柄。

然后用此刻算得有力的左手,握住自己颤抖的右手,握住了刀,背后即是君王,背后却无同袍,然后把刀刃指着前方,对准了那不知道多少的重甲精锐。

伏低身子,做临战决死姿态,嗓音沙哑,大声道:

「大陈金吾卫,龙武军录事参军事,罗星义!」

「前方叛逆,不可踏前!」

越千峰的神色肃穆了,看着这之前还和他们一同驰骋于战场的战友,他握着兵器,忽然开口,

道:「麒麟军!」

神将的声音粗犷,却又带着肃穆:「送一送同袍。」

伏低身子做拼死姿的罗星义咧嘴一笑,然后朝着前方冲锋了,麒麟军将手中的弓弩张开,天下第九神将越千峰亲自握着战戟,蓄势。

道:「攻!!!」

刹那之间,弓弦的鸣啸犹如飞鸟振翅。

罗星义看着那神将斩出的流光,劈斩出手中的刀,金吾卫的刀刹那断折了,然后打着旋转从他的头顶飞过去了,盘旋着,重重插入地面。

罗星义跟跟跪跪了两步,朝着前面栽倒。

战死。

越千峰握着兵器,呼吸稍微沉重,一拳重重砸在墙壁上。

「乱世,乱世!」

不讲道理。

彼此苦衷,无用,无用。

一座城池,白刃战。

古来精锐,战损三成军心不稳。

陈国的金吾卫,战斗到了皆死的地步,白刃挥舞,穿着金甲的战士倒在不同的地方,他们挡在敌军和国君之前,明明只是寻常小城里面,最为普通的砖石地面。

以勇烈之士的鲜血染红,成为了觐见君王的玉阶。

一万金吾卫,上至于大将军,下至于卫士,皆战死。

面向前方扑倒,不曾一人后转。

惨烈至极,正是国之葬礼。

陈之亡,不能蝇营狗苟。

李观一沉默,四方的名将们包围了那个小小的院落,打破了墙壁,有一个太监坐在墙壁前面,

手中握着刀,早已中了箭矢,大口喘息,面色惨白,生机已渐渐袁弱。

陈文冕当先冲入其中,见到了陈鼎业,

陈鼎业双目不能视物,色泽质感,犹如木石,白发垂落肩后,握着剑,盘坐于那里,前方诸多名将,将这一个皇帝包围了。

陈文冕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命运,看着自己曾经的父亲,看着自己的仇人。

陈鼎业起身,双手拄着剑,轻蔑道:「都来了吗?」

「那就,来罢!」

穷奇和毒龙的法相咆哮冲天,

凤凰,赤龙,,苍狼,猛虎,黑豹,诸多代表着当代一流以上战将的气息冲天,把这里晕染成了雄烈肃杀的战场,陈鼎业亲自持剑往前厮杀。

他如何能够是这许多的名将的对手。

诸多冲阵在前的名将出手,倾泻自己的不甘心,樊庆的经历,越千峰的不甘,陈鼎业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刀剑伤痕,鲜血流淌而出,他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

却听到怒喝声中,有熟悉的气息。

陈鼎业耳畔似乎想起来很久很久之间的声音。

陈文冕握着苍狼刃,他要李观一让他亲手了结一切,所以,李观一没有出手,陈文冕背后,苍狼法相爆发,他握着苍狼刃,看着白发苍苍,狼狈不堪的陈皇。

陈文冕的心情他自己都辨认不出,只是双目泛红。

「该结束了·——」

「陈鼎业!」

他眼角似乎有一丝丝,微不可查的泪。

苍狼声音冲天,重重劈下,在这个刹那,方才跟跟跪跪的陈鼎业却似乎重新回到了修行禁功之后的巅峰,一瞬间变化身形,抬起手掌握住了苍狼刃。

但是,接住这一招,自是后方失去防御。

陈鼎业背后,樊庆,越千峰等人的兵器已重重落下。

撕裂元气,刺入陈鼎业身躯。

鲜血淋漓。

陈文冕看着陈鼎业,陈鼎业死死抓住兵器,嘴角带着一丝弧度,已经被毒彻底破坏的双目看着前方,却似乎还有脾睨之气。

忽而猛地用力,陈文冕的身躯竟被这一股恐怖力量拉近了,更清晰看到了陈鼎业。

陈鼎业拼尽了最后的一股力量。

抬起脚。

一脚端在了陈文冕的胸口,他拼尽了最后一口气,还有最后的一腔烈烈的血,将这七重天的神将踢得飞出了这里,重重落在了地上,陈鼎业把苍狼刃插在地上,脾睨傲慢,淡淡道:

「谁都可以杀朕,朕,可以死于任何人之手。」

「却绝对不能,死在你的手上!」

这曾是陈鼎业的渴望一一失去生父,失去母亲和外公,再度亲手杀死自己的陈文冕,将会没有弱点,但是,此刻想想,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无趣。

太无趣了。

陈文冕剧烈咳嗽着,挣扎着起来,看着陈鼎业淡漠转身,司礼太监挣扎起来,把门关上了,最后陈文冕只是看到了陈鼎业平静的眸子。

你就带着对不能杀死朕的遗憾,和终究没有杀死朕的庆幸,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吧。

若是你杀了朕,讨伐姜素之后,你也会失去活下去的理由了吧,澹台宪明,怎麽真的把你教成了个君子.—

陈鼎业双目漆黑,『看着』记忆里的孩子。

他没有靠近去摸一摸那个孩子。

只是看着。

松开手里的苍狼刃,转身,步走远。

脊背笔直。

陈皇一步一步,脚下身后,皆是血液。

混入了那祭一国之死的勇烈之血当中。

「我的首级,足以换来天下第一等的封赏了。「

陈皇袖袍一扫,染血的袖袍里,带着一股酷烈之气,他坐在小城院落里,最为寻常的石头上,

嗓音平淡脾睨,对着天下,对着前方的名将们,淡淡道:

「来。」

「与尔开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