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再次出山。
结果皇帝吃个火锅都能睡着。
算了,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
大家又去巴巴地找狄相。
狄相也不在。
大家寂寞如雪。
于是他们又乌泱泱地去找九王殿下,可怜的九王殿下正在祁玉的陪同下,远远地看一群官宦家的子弟玩投壶,刚看了没一会儿,就被一群喝醉了大臣们起哄强架着到了摆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子前,请九殿下赐墨宝一幅。
李珍从小在清宁殿长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十分慌乱,手直哆嗦,更别说下笔了,他睫毛颤抖个不停,第一笔就走歪了,他仿佛听到了大臣们的讥笑声,然而事实上,所有人都静悄悄地,屏住呼吸看着他,针落可闻。
李珍犹如芒刺在背,眼眶忍不住发红,他努力地想: “若是皇兄遇到这种场景会怎么做,皇兄的书法那么好,他只会令人惊叹,而他每一次出现,就会让大家失望一分。
让人知道大衍的九殿下是个连字也不会写的笨蛋。
一辈子也比不上他七哥。
他只会让大家失望,
会让一直保护着他的母后失望。”
李珍第二笔已经落了下去,比第一笔还要歪,还带了个颤抖的小尾巴,这一次他是真的听到了笑声与唏嘘声,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他的手犹如风中的树叶哆哆嗦嗦,墨汁滴在了纸上,弄脏了一大片。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是什么时候再一次安静下来的,只听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道: “嘶,太丑了。”他的心终于彻底沉入到了冰凉的谷底。
声音的主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你抖什么,我们九王殿下还怕别人嘲笑吗?你看他们谁敢嘲笑你。”
李珍这才意识到是谁在握着他的手。
李漠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披了身银色狐篷,未戴冠帽,他长睫低垂像是刚睡醒,长发散落胸前,洒脱得没个皇帝样儿。
李珍虽然惧怕李漠,也很厌恶这个哥哥,但他的心里忽然就像是有了一块定海神针,他知道,只要李漠在,无论他写成什么个鸟儿样,这些乌合之众绝对没有人敢嘲笑他。
李漠向握着他的手在纸上一点点移动,遒劲的笔迹覆盖住哆哆嗦嗦的那两笔,游走成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气吞山”,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漠向放了手,让他自己来。
李珍不负众望,最后一个字的水平急转直下,写得缩手缩脚,毁了整幅画,李珍的脸一片惨白,只想赶紧死掉。
李漠向取过内侍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眯眼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问身边的大臣: “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些大臣们刚才把李珍架过来的时候个个肆无忌惮,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个个八面玲珑,硬着头皮立刻就开始表演: “九殿下的字实在是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老道,将来必定是个书法家啊!”
“啧啧啧,比老臣家的犬子写得好多了!瞧瞧这个“河”字真是大气磅礴!”
“这哪里是河?这气势分明是海啊!”
“太耀眼了,太耀眼了!”
李珍的脸由白转红,神情十分茫然,被一顿马屁拍得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