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观衣着不像贫苦人家,似乎也并未受过苦。
朝臣们松了口气。
虽然登闻鼓下有人守着,小儿胡闹的可能性不高,但事情大概没有他们想象得这么严重。
别的不说,要是进来的是个衣衫褴褛、身上带伤、面容憔悴、双手一看就干多了农活的老者,那他们或许会忍不住晕过去。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出身低微,因而最是排斥贪官污吏,对让百姓受苦的官员一向严刑厉法,绝不姑息。
而且,女孩?
女孩能明什么事理。
估计是胡听了几句传言便自鸣得意,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面圣为自己搏一个好名声,将来好找到如意郎君。
殊不知,这种不安于室的女子,他们是最看不上的。
朝臣们心中轻蔑。
“草民祝云奚,拜见陛下。”她大概没学过面圣的礼节,跪拜间动作多有不当之处,然而她坦荡得很,并未因此心虚怯懦。
帝王的怒气不曾因对方的年幼而降低,他沉声问:“击鼓何事?”
杀伐果断的沈昱气势本就很能唬人,连朝臣都被吓得两股战战,可那女孩儿却仍旧从容不迫。
祝云奚不卑不亢:“草民跟随父兄游历,路过并州一带,见当地有一名为罗正业的豪强强占私田,县令、知府知情不报,竟让他占了千亩之多。”
沈昱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底下朝臣刚松的气又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大起大落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晕眩。
私田!居然是强占私田!
天下谁人不知,当今陛下脾气不好,让他深恶痛绝的事情很多,但私田绝对是其中最不容逾越的底线之一。
当今陛下还是反王的时候,就开始对自己打下的地盘实施均田授田制。
所有土地收归国有,按人头数均分至每一位大夏每一位十二岁以上的男子,此乃国策,任何人不得动摇。
建朝之初有人反对,一夜之间,大夏这片土地上绵延过百年的世家大族几乎全都被连根拔起。
那几日连下了三日雨,大雨滂沱,都没能洗掉浸入地里的血腥味,由此奠定了沈昱在朝中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
第166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23)
朝臣中有些格外胆小怕死的, 汗水已经湿透了冬日厚实的衣裳。
大抵是由于脱水,眼前一阵阵发黑,只好抓着周围的同僚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而今才是建朝第七年伊始, 又要再掀起一场同样的杀戮了吗?
强占千亩农田, 这份罪过不知千人的命是否足够偿还?
冕旒之后,帝王的神情看不真切,“可有证据?
那女郎从宽大的袖口取出一卷晕了墨色的纸,她双手托着高举过头顶:“草民沿路走访,重新整理了岐县附近百姓所分农田情况,其上所述, 草民俱皆亲口向百姓核实。百姓多不识字,便以圈代名签字。陛下若有疑虑, 请派人往并州, 一观便知。”
曹长海取过纸卷递给沈昱。
朝臣们死死低着头,生怕那张纸上写的是自己的催命符。
“户部。”沈昱语气平静, 但落到朝臣耳朵里, 与阎王的判词相差无几。
户部尚书胆战心惊地出列:“臣、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