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申时,日头还有些大,两人爬了几处石梯,傅瑜感觉握着斐凝小臂的手心略有些出汗,方才发觉两人已是爬到了半山腰,只是天热,背后已有些汗湿了。他回头去看,正见斐凝两颊微红,鬓发微湿,显然是出汗了,他又愧又心疼,顿时自责起来,道:“都是我不好,只顾着想带你去更高的地方看看风景,却忘了天热。”
天热,斐凝也不说话,只微微的摇了摇头。
傅瑜见她双颊微红,又拿着帕子轻轻擦汗,急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也不等身后斐凝轻声唤了一声,只三两步就攀上了一方陡路,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斐凝静静地在原地等候,天热,她挑了个树荫石后,山上有风,刚觉身上有了些凉意,就听得不远处另一条路上有脚步声,她刚要开口唤人,方觉脚步声不对,随后却见着一片红从一巨石后头出来。
出来的一红衣女子,却是她方才才见过的南阳长公主,另一个青衫男子,虽不认识,但那人打马游街时她也曾见过,一眼便认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
瞧两人的状态,倒似有一层薄膜,将两人和其他人都隔绝开来了,只看着南阳长公主见梁行知的目光,她就知道南阳情根深种,无他,这眼神状态,和傅瑜看向自己时一般无二。
两人渐渐的远去了,斐凝却垂眸,不自觉的想起傅瑜来。她想起往日所见,又想起今天虞非晏以及六皇子杨沐来。今天在这里见到虞非晏实在是出乎她意料的,卢家五娘子庭萱恋慕虞非晏她倒是不觉意外,那人本是探花郎,又是翩翩世家郎君,惹得娘子爱慕也不稀奇,让她感到有些为难的却是虞非晏的感情。
自小相识,及笄之后又多次相遇,虞非晏虽自恃君子对她没有傅瑜这般热切大胆,却也明里暗里表了心意,只她一向冷心冷情,爱慕她的人也不止虞非晏一个,也不觉有何。斐凝知晓自己本质上是个同虞非晏一般性子的人,虽有些执拗,却更懂得审时度势,她倒是不怎么担心他。
反倒是六皇子杨沐。
六皇子杨沐,斐凝在心底暗暗念叨着这几个字,又思及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知怎的便想起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虽有光亮,却也透着丝野望,全然不同于傅瑜看向自己时的纯粹和热切。
傅瑜虽有纨绔之名,但他的眼睛却从来没有骗过她。她是当局者,也是旁观者,自然知晓傅瑜看向自己时那热切而纯粹的目光,倒真是一个赤子之心了。
想到这些,便想到傅瑜刚才冲进来打人时的狠劲和愤怒,想起带着她在桃林中穿梭的少年郎君,想起他略有吃醋时的模样,又想起方才他握着自己手臂,从他身上传来的火烫似的温度,一时间倒让她脸色更红了。
“斐凝!”有人轻声唤。
斐凝忙抬眸,她一转身,就见着一个紫衫少年郎正从一块巨石上跳下。他脚下轻快,步伐敏捷,只一张略显古铜色的脸上布满了汗珠,见了她,一双细长的眼里似突然亮起了烛火,又似突然充满了星光,闪亮的让她心底都发热。傅瑜忙把手中的一个芭蕉叶递给她,上面本有些毛刺或是灰尘,早已被他用袖子揉搓干净了,反正他天天是泥里来土里去的,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不妥之处也只会以为是他又去哪里找人打架了,倒是斐凝的手,用来弹琴作画样样精通,看着细长白皙,比他见过的梁行知的手还要好看许多倍,若是被划伤了倒更惹人惋惜。
“你把这个拿来扇风,先解解热,”傅瑜递给她一个直制的芭蕉扇,又自己拿了另一把帮她扇风,“这里离山顶还有些距离,天太热了,我们回水榭吧。”
“不去了?”斐凝柔声问他。
傅瑜摇头,笑道:“如果我就这么带着你爬上去,万一你中暑了怎么办?不说斐祭酒会把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