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却是牵着傅莺莺出去,徒留一室寂静与傅太后和傅瑜二人。
傅瑜低着头,紧紧地盯着大理石地面上的纹路默不作声,他感受到傅太后转身向着上首走去。
忽而心下一阵跳动,傅瑜脑海中似万千炮竹炸裂,猛然间,他双膝一软,却是跪了下去。
沉重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膝盖嗑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脆响,可傅瑜却察觉不到膝盖的疼痛,他只是俯身,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随后重声问道:“姑母,不,太后殿下,请您告诉臣,黑甲卫的存在是否是个秘密?”傅太后一愣,却是重重点了点头,她没有开口让傅瑜起身,更没有亲自下来扶他,只是冷冷道:“不错。”
“我傅氏满门言行举止皆在黑甲卫眼中一清二楚?”傅瑜接着问,平静无波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响亮。
傅太后高高端坐于首座,一言不发,面目沉重。末了,在傅瑜目光注视下,她缓缓点头。
屋内寂静无声,屋外却是蝉鸣虫叫不绝于耳,显得不通风的屋内愈发的沉闷,压抑的让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样的傅太后,以及这样令人讶异的场面,傅瑜本觉得自己会声音颤.抖乃至浑身发软的,然而他并没有,他此时只是恭恭敬敬地跪坐于下方,身姿端正地宛若春节祭祖时跪拜的虔诚和一丝不苟。
傅瑜再问:“若、若是……傅家但凡有异心,如今朝堂上可是已没有了我傅氏一脉?”
傅太后回道:“凡手握兵权者,一旦有异心则天下大乱。大魏治世百余年,天下未曾大乱。”
傅瑜心神一顿。只言天下未曾大乱,却并未明有异心的武将下场如何,傅瑜细想那些功高盖主的武将下场,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随后却是再次缓缓俯身拜下。
傅瑜拜完,傅太后长舒一口气,却道:“你只知武将功高盖主易生易主之心,却难知无异心的武将难做不仅在于君臣相得,更在于部下。凡有大军功的为将者,身上无一不有赫赫功名,部下更是有诸多骁勇善战的将领,而所谓权势,并非由上至下,而是由下而上,只有拥有一批愿意听从你的人拥护你,你才真正的拥有了权势。”
傅瑜抬头看着她。
傅太后端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只一双眸子却直勾勾地看着远方,却不是看着她正前方的傅瑜。
“当你身处高位之时,你所要考虑的就绝非只是一人得失,而是一族乃是数族的得失。你可以忠君爱国,可以君臣相得,甚至可以不要军功,但你的部下却不能如此,他们没有达到你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你眼中的东西,他们要权要势,一旦他们的野望无法满足,他们就会……撺掇部上行一步……黄袍加身的险棋。”
话已至此,却是再无可说。傅瑜屏息,久久未动。
良久,傅太后又问:“可还有事?”
他思及乞儿拐卖一案,想起朱然找到的那条条指向侯孝的证据,冷静地继续问:“臣再问,黑甲卫可知晓朝野上下诸多秘闻?”
傅太后摇头道:“黑甲卫隶属于帝王,我如何得知。”
傅瑜再拜,却是问道:“姑母,侄儿还有一事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