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凉风。“弗洛夏,你的脸红得像太阳。”
弗拉基米尔冰凉的指尖被这股热量感染,他擦过我颤动的睫毛,从眼尾略过去,我听他的声音只知道他没有嘲笑,但这是什么破比喻,我觉得他蹭到的地方很痒,于是用手背用力揉眼睛。
“还想哭吗?”弗拉基米尔看不惯我毛毛躁躁地举动,他不知道从哪里又取出一块全新的手帕,在我的眼皮上轻轻按压。
我蔫蔫地抬头,迎上他的眼睛,他的语气一点也不柔和,比较接近拿着银质匕首凶巴巴的威胁,但他的动作却极其小心谨慎,把我的脸蛋当成了世界上最轻盈的羽毛,一碰就会碎。
我用尽全身力气哭泣,大脑空茫茫混乱不已,于是顺着他回答:“不——嗝······不想哭了。”鬼使神差下,我又开始打嗝,我赶紧捂住嘴,可在弗拉基米尔面前失礼大约不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况且打嗝和喜欢无法阻止,闭紧嘴巴也没用。
我看到弗拉基米尔的动作顿了一瞬,然后盛满深蓝坚冰缓慢消融,他的嘴角抿起,笑意从涟涟波光里流动出来。
他笑了??我完全想不到弗拉基米尔会笑,不是刻薄的讥笑,残忍的带着惩罚意味的揶揄调侃,不是戏弄,不是挂在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他的确笑了,单纯觉得有趣的笑容。
在我仿佛地壳崩裂,天空塌陷般露骨的注视下,他很快垂下长长的睫毛,将难得的表情藏起来。
“你——嗝——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弗拉基米尔太高,我扬起脑袋,梗着脖子对他不依不饶。我的胆子大约吃了一吨菠菜,大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
弗拉基米尔不解地俯视着我,他大概在怀疑我精神真得不太正常,他的眼珠以一种极度专注的方式抚过我的眼角,从我不用看也一定红彤彤的鼻尖,饱满的嘴唇,然后是脖颈,锁骨······
我在他细腻而满是探索的目光中,连打嗝都停止了,我不自在地放低了姿态,从嚣张的大公鸡变成了窝囊的鹌鹑。
“笨蛋。”弗拉基米尔的指节敲在我的额头上,他一副不想浪费时间,懒得回答蠢兮兮问题的嫌弃的表情,我摸了摸额头,他的力气不大,我的脸蛋却比刚才还要烫手,现在就算是煎牛排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我的手属于自己还没一会,弗拉基米尔又重新握住我的手,这次他的力度非常小,可能我稍微晃动手腕就能松脱。
我没有再挣扎,反而安静地停留在交缠的指缝间。他瘦削并不单薄的背影,义无反顾地带我逃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响起。“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弗拉基米尔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我仅仅知道,他的行为亏损比极高收益率大致为零,一点好处也没有。
这个问题看上去把弗拉基米尔难倒了,他的脸上显现出某种难言的犹豫,他好像很难把复杂的思绪组织成简洁明了的话语,我沉默地注视着他的侧脸,我一直以为全世界没有人能够了解这种困扰。
“因为···因为你太难过了,绝望已经到了能溺死你的程度,你还要继续,坚持下去······那种折磨会杀死你,我也一起······”弗拉基米尔困惑地蹙眉,他只是回忆就如同经受痛苦,他在散发着糜烂香气的情感中沦陷,恐惧使他抓着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弗拉基米尔的话含在舌尖,含含糊糊,我不能确信自己听到了全部,“什么?”
我隐隐约约感到自己正在无限接近真相——弗拉基米尔选择我的理由。我看到他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突起,骨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仿佛他的灾难全部来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