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新年, 阮月晚提前说全家要去东洲那边过,到时候一大家子都会去,可以聚一聚。
东洲四季如春, 很适合度假,因为人多, 家里热热闹闹的, 阮月晚喊裴刻帮自己顶个牌,裴刻坐下后看了看阮月晚的牌,一副快输了的架势, 他走了几圈牌之后一个玻璃碗就递到了他面前:“哥,吃枣子吗?”阮戚站在他身后问,玻璃碗里装着冬枣,看起来卖相很好。
裴刻没拿:“不吃。”
阮戚没走,一直在旁边站着看裴刻出牌, 趁着间隙问:“等下我们去打球吗?”
“不玩了, 你们去玩吧。”裴刻再次拒绝。
阮月晚不知何时回来了, 说:“你别招你哥了,他发烧了,正不舒服呢。”
阮戚愣了愣,倒是一点没看出来。
裴刻又打了一局就还给了阮月晚,然后上楼去休息, 才刚躺下, 门就被敲响了,裴刻没睁眼, 也没理, 谁知那人自己开门进来了。
阮戚端着水和药:“哥, 吃点药再睡吧, 我还让厨房弄了粥。”
裴刻起身坐着,黑沉的眼睛盯着阮戚,听到他笑着说:“好了,是我没礼貌,就这一次,你快把药吃了。”
他有听到裴刻问宋遇星有没有礼貌,宋遇星总是嘴硬的反驳,问多了,就不耐烦的说“我就是没礼貌本貌,别逼逼了。”他看到裴刻这么看着他,不知怎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裴刻自然也想到了宋遇星,然后同阮戚说:“以后别随便进我房间。”
阮戚没怎么在意这话,回答:“不进。”
裴刻心里有些不耐,不太喜欢阮戚总是学宋遇星说话,他沉默了片刻,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阮戚问:“哥,你们学校什么专业好?我也准备考你们学校。”
裴刻回答的很直接:“别来。”
阮戚愣了下,随即不怎么在意的笑了起来:“学校可不是你家的,我想考就能考,你不给我说我就去找别人,反正我要上你们学校。”这么说着,他将粥递到裴刻手边,“快吃。”
裴刻的不耐到达了顶点,他正欲开口,就闻到了一股清香的玫瑰的味道,他忽地看着阮戚似笑非笑:“阮戚,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学他了?”
阮戚将碗塞进裴刻手里,欲要反问,就听到裴刻又说:“也别把我当外面那些看到个Omega就想往上扑的Alpha。”
“你这样的信息素吸引不了我。”
阮戚瞪大眼,这才发现自己的信息素不知何时露了出来,他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有些急促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抑制贴该换了。”
裴刻还是只看着他,看戏一般:“好了吗?我想休息了。”
一直到出了房间门,阮戚才反应过来裴刻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演戏演好了吗?可以出去了吗?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颈上的抑制贴,面色红了又白,最终沉着脸走远了。
隔日裴致臻带裴刻出去看一处产业,路上的时候裴致臻问裴刻:“你怎么着小戚了?”
裴刻侧脸问裴致臻:“什么意思?”
“以前他老爱往你身旁凑,今天却一直站在晓斐旁边。”晓斐是裴刻的一个堂兄,大家关系都还不错。
裴刻没答裴致臻的问题,却说:“我不喜欢他这样
的。”
裴致臻就笑了:“让你和人当兄弟,又没让你和人相亲,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裴刻没再开口。
阮戚总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大家都对此视而不见,大概是想着阮戚和宋遇星性格相似,能和他说说话,带他出去走走,可裴刻根本不感兴趣,也很讨厌阮戚一直学宋遇星说话。
宋遇星说话很横,可他也只允许宋遇星在他面前横,别人都不行。
车子继续往前开,裴致臻大概也觉得这事不好说,就没再开口。
隔一会儿,裴刻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陌生号码,直接挂断。
全是落地窗的房间里,一个少年语气十分不满意:“我拿见我小叔三次这事换一个电话,打不通怎么能算?!”
“快点再打一个!”
他对面坐着个女人,声音很温和,试图和少年讲道理:“说好只打一个电话。”
“不打接下来我一周都不吃饭了。”少年威胁,用很幼稚的话。
女人想了想,说:“那就再打一个,打不通就结束。”
少年干脆利落的答应:“可以。”
女人用软件屏蔽了语音输出,然后再次拨了个号码出去,响了三声,这次有人接了,电话里传来好听的男声:“喂。”
女人看了看少年,只见少年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恍惚,又似乎有些高兴:“喂……”
他才说了一个字,电话就被女人挂断了,女人看着他说:“不可以说话。”
“我没说话,我就喂了一声。”少年狡辩。
女人表情紧绷着:“传感器屏蔽了声音,你说了对方也听不到。”
“他能不能听到和我要不要说有什么关系。”少年语气不太高兴,仿佛不让他说话是大罪一般。
“你这样是会被惩罚的,你还想一个月见不到你小叔吗?”女人语气很平,却不是在威胁,只是在客观的说一件事。
少年高兴了一些:“那我下周去看他。”根本没把女人的话听进去。
而在车里,裴致臻看着电话被挂断的裴刻:“骚扰电话?”
裴刻点了点头:“是吧。”
“号码不要随便留在外面,不知道这些信息都会被卖给谁。”裴致臻也经常会有陌生来电,不过他很少会接,“要换个号码吗?”
裴刻拒绝:“不用。”
后面两人没有再说话,临到快下车的时候,裴刻忽然拿出电话拨了回去,听到彩铃的声音:“南山置业公馆欢迎……”
裴刻没听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
年后谢子都又想约几个人去短途旅行,不过裴刻不想去,这个局自然也就算了。其实裴刻以前也很少参加这种局,裴致臻总会利用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将他带在身边学一些东西,可是裴刻认识宋遇星之后,时间忽然充裕了起来。
现在宋遇星人找不到了,裴刻也忙碌了起来。过了年再开学,他除了必要的课程,已经很少待在学校,还会经常出国,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些谢子都他们看不懂的资料。
裴刻看起来好像已经接受了宋遇星不会再回来这个事实,慢慢的不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宋遇星,也很少会再登录两个账号去跑图,谢子都他们没问过,也顺着他的意思渐渐的不再提宋遇星了。
这日谢子都和几个同学去星岩那边参加
一个篮球明星见面会,谢子都从会场出去打电话,说的是家里的一些事情,谢子都怕有心人听到,就从楼梯间往上走了两层,刚想停下来,就看到楼梯间站了个人,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谢子都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对方没说话,却也站着没走,谢子都挂了电话后问对方:“这层有卫生间吗?可以借一个吗?”
“没有。”对方冷冰冰的回复。
谢子都还想问什么,一个三四十岁的气质女人穿着白色白大褂打开了门:“都好了吗?”
谢子都看着女人又是片刻惊讶:“冬冬姐?”
女人闻声看过来,看到谢子都立刻笑了下,站进楼梯间:“子都?你怎么在这里?”
谢子都他叔叔是院长,他小时候爱去找他叔玩,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李莉冬了,不过李莉冬后来从医院离职了,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看到她,谢子都往上走,说:“有个球星见面会在这边开,我出来打电话,这么巧就看到你了,冬冬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说着看了看李莉冬身上的衣服:“这里是私人诊所吗?”
李莉冬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算是吧,我在这边上班。”
“你们这里什么都能看吗?我最近背上老出疹子,能看看吗?顺便给我取点药。”谢子都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背。
李莉冬站着没动:“我们这里是做病毒分析的,你这毛病得去正规医院,这儿可看不了。”
“怎么看不了了?以前我起疹子不都是你帮我看的吗?”谢子都打定主意不想去医院,李莉冬虽然很为难,却还是领着他进门了。
从楼梯间进楼道,一片白,整个环境都有些肃杀,谢子都不知怎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不适。
李莉冬将人领进其中一个房间,还没进门的时候正好有另外一个人过来找李莉冬:“病人那边准备好了。”
谢子都好奇的打量了对方一眼:“你们不是不接病人吗?”他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看到对方的脖子,有一根两厘米长的疤。
谢子都不知怎的想到了孙冕,他同样的位置也有一条疤。
对方面色沉了下来:“这是谁?”
“我一个弟弟,正好碰到了,我帮他看看疹子。”李莉冬笑着将人往外推,“你先去招呼病人,我马上到。”
男人离开后,李莉冬有些责怪的看着谢子都:“看到了吧?你姐忙着呢,下次可别来耽误事了,有毛病就去找你叔。”
“那是你男朋友啊?看到我这么不高兴,别是吃醋了吧?”谢子都随口胡诌,李莉冬都三十五六了,对方至少比她年轻十岁不止。
“胡说,”李莉冬推了他一下,“我看看疹子。”
谢子都的疹子是老毛病,每次去了过于潮湿的地方都会犯病,李莉冬看完后给他写了几样药:“你就按照这个单子去外面药店拿药,我这里可没有你要的药。”
谢子都将写了药名的纸小心的装进口袋,看李莉冬又看了一眼门口,只得说:“冬冬姐你去忙吧,晚上我请你吃饭。”
李莉冬表情有片刻不自然:“我们这里还不知道几点下班呢,没个准头,你别等我,改天我去你学校请你吃。”
谢子都不想回去,干脆坐在椅子上:“冬冬姐,要不我在这里等你下班吧?”
李莉冬
又笑了:“我这里可不是医院,算是私人单位,被上司看到了可就没饭碗了,你是爱我还是害我?”
谢子都只有不情愿的站起身:“好吧,那你要记得欠我一顿饭。”
“我送你出去,”李莉冬看着谢子都促狭的笑,“走正门,有电梯。”
谢子都随着李莉冬绕着走廊去正门,再次被这里的装修弄得不自在:“冬冬姐,你们这里的装修也太渗人了吧?全白,不难受吗?”
李莉冬手插在口袋里笑:“习惯就好了。”
谢子都觉得自己习惯不了:“工资是不是很高?”李莉冬以前在医院属于一跳三级那种选手,十分不可得,也十分被看重,后面却忽然辞职了,奇怪的很。
“可以养活两个我,怎么?你感兴趣啊?要不要改专业,到时候就可以来我们这里上班了。”李莉冬和谢子都说笑。
谢子都正想拒绝,就听到路过的一间诊室内有拍玻璃的声音,谢子都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发现玻璃是单面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拍玻璃的声音却在持续。
李莉冬的表情变了变,快速的看了谢子都一眼,听谢子都问:“什么声音?”声音里只有好奇。
李莉冬也看了一眼:“什么东西摔了吧?没事,有人管。”
她话音才落,玻璃又被拍响。
谢子都皱了皱眉,往玻璃旁边走了走,然后也抬手拍了拍玻璃,同李莉冬开玩笑:“里面有人在和我打招呼吧?拍的这么急。”玻璃很厚,他只能听到些微响动,但是周围太安静了,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莉冬的表情已经十分不自然,下一刻她换上抱怨的语气:“我等下就去处理,这群实习生,天天闹个没完。”
谢子都没放在心上,又抬手拍了下玻璃,里面的动静却停了,谢子都笑:“看到你来就不闹了。”
“就是要他们害怕才行。”李莉冬往谢子都这边走了走,然后抬了下手,“这边。”离电梯还有七八米,她却已经开始指示了。
谢子都随着李莉冬往电梯旁边走,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回头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他看到前台桌上放着丁溪漉的外卖袋,看样子里面装了饮品,他嘀咕了一句:“我有个朋友以前在这家打过工。”
李莉冬没问他朋友的事情,只说:“你朋友还挺多。”两人便开始了其他的话题。
而在诊室里,一个黑发瘦削的少年正被两个人死死压在地上,两只手都被反着背在背上,在少年想要反抗的时候另一人摁着少年的脖子将他的头狠狠往地上砸了一下。
少年似乎懵了,整个人都有些脱力,原本梗着的身子也软了下去,听到一个声音:“别打他头,打坏了你负责啊?”
另一个人声音很冷,是毫无温度那种冷,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般:“不听话。”
“他不一直都这样,和他动什么气。”劝他别打人的男声说。
李莉冬送走谢子都很快走进来:“你们怎么回事?”
地狱男松开少年的手,少年的呼吸很轻,手滑到了地上,被李莉冬扶起来躺在活动床上,听地狱男说:“我负责。”
李莉冬瞪了他一眼:“出去。”
气氛变得很奇怪,地狱男定定&#3
0340;看着李莉冬,待到李莉冬避开他的眼睛,他才开口:“女人。”语气依旧没任何变化,明明只说了两个字,却仿佛说了许多蔑视,刻在房间里的每一处。
待到其余两人走出去,李莉冬替少年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才说:“你说你喊人做什么,有隔音玻璃他又听不到,而且真让他看到你,他们不会让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