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还有疑议?”
众人面面相觑:“就这还要有疑议?”
当下都是一百个附和:“不敢不敢。”
“什么疑议?没有疑议!”
“谁敢有异议让他来找我。”
“就是就是。”
……
“既然没有疑议,诸位就且自便吧,我知诸位素日辛苦,特意让人备了些瓜果点心,还请诸位夫子移步,赏脸尝上一尝。”
架都劝完了,该吃吃该喝喝去吧,可快别围着了。
话说,她提出辩论的建议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光明正大的吵架场合吧,要是能把架在工作中吵完,他们还会在住所吵起来吗?
嗯,有意思,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关注一下,至于眼下更重要的当然是——
“邓陵夫子远道而来,可还安好?”
被点名的邓陵尚愣了愣,他还以为自己这又是迟到,又是刚来就吵架,会被上头不喜呢?原来竟然并非如此吗?
众人对视一眼,得,剩下的事情没他们的戏份了,收拾收拾该干啥干啥去吧。
褚文临走前幽怨地看了殿下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可是被殿下亲手捡回来的,怎么说也算是嫡系亲信了吧,殿下难得来一趟,居然不是来看他的。
曲梁在旁边挤眉弄眼作怪:“唉——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当初看上人家的时候,抓着人家的手喊人家小文文,如今骗到手了就——唉——”
褚文眉头狠狠一拧,追上去就打:“你小子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儿呢?”
且不说殿下压根没喊过“小文文”这么恶心的称呼!
就说按他这描述,他们这些大学问家竟成了满院子被哄骗的深闺怨妇?
那他们接下来要什么?互相攀比嫉妒,勾心斗角?陛下后宫争斗都没这么热闹吧。
可快别恶心他了,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虽然君臣关系很多时候都肉麻极了,毕竟纯利益捆绑,怎么都赶不上利益感情一起捆。
光开工资不够,还得画大饼讲理想,嘘寒问暖讲义气恩情。
虽然君主身边能看见能重用的人就那么几l个,朝臣想要被偏爱重用可不得你踩我一脚,我拽你一下,担心新人出现冲击旧人地位最是合理不过。
必要时刻还得学李斯害韩非那样,对师兄弟痛下杀手,提前清除威胁巨大的新人。
但楚昭这里目前真不至于!
因为她给他们放的都不是一个赛道,互相并不属于替代用的竞品。
况且书院这个环境,涉及权力,但到底不直接与权力挂钩,多少还是干净一些,没那么功利。
褚文最多就是有点感怀,自己之前是那么被忽悠回来的,现在眼看着别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要被忽悠。
结果落到这不像话的小子嘴里,就成了他嫉妒新
人,臭小子,该打!
楚昭也听见了,这小子实在有点嘴贱,私下里揶揄友人也就算了,搁这儿说出来就不合适了,他自以为小声,但谁知道别人听不听得见呢?
至少楚昭身边耳力好的侍卫就听见还告诉她了。
她四处端水,努力调停难道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吗?
这要传出去了,让未入职的新人怎么想这职场环境?
原本还想回头好声好气请他聊聊人生、聊聊理想、聊聊数科,至于现在,呵。
她给身边的侍女阿茹小眼神示意了一下——套麻袋,揍一顿,捆回来,懂?
旁边察言观色能力满分的贴身侍女阿茹瞬间领会:懂!
殿下想见人,但看他不爽。
那就不走流程恭敬邀来,找人从小路上假装绑架捆回来,狠狠吓他一顿。
阿茹不由摩拳擦掌,这可是殿下第一次对她吩咐如此使性子的命令,这四舍五入,就是对她敞开心扉啊,她必然上一百个心把事情办好。
要知道,她能分来殿下这里伺候,可是当初花大力气比下去一堆宫中姊妹,又费尽积蓄疏通了数道关系的结果,就图一个前程。
可她分来之后,年纪尚幼的殿下并没有对她们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依赖,也一直没有在她们面前流露出什么个人喜好。
她都快觉得殿下是神像成精,真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也压根看不上她们了。
结果眼下时来运转,殿下竟然开始用她们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成为殿下的心腹有望?
楚昭:哪有什么时来运转,不过是此前托的多方人马把她们身份、经历、家庭、祖上核查完了。
因此是时候结合自己观察这么多天得出的结论,把人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放走一批了。
她一个半路声势浩大回宫的人,身边安排过来的能是些什么人。
不是别人安插的眼线,就是人脉不凡或眼光不凡或自命不凡的投机者。
所以她一直不动声色冷着这些人,就是想瞧瞧这群人都是些什么性子、什么底细。
阿茹是其中背景最清白的一个,能力也不错,虽然也有几l分自己的野心,却不会在野心受挫时怨怪于她,能脚踏实地干好自己手中的事。
没有先天对立,脑子拎得清,有办事的能力,满足这三点,就满足了将来培养成心腹的基础条件。
至于到底成不成的,日子还长,先走着看呗。
反正就她眼下这开局,只要保证身边人没有家人把柄什么的落别人手上,逮着机会就想毒死她,忠不忠心的都可以慢慢培养。
楚昭扭头又看了一眼曲梁,只见他还在被褚文追着打,四处乱窜,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上下翻飞。
啧,这头发发质发量真好,一点没有学理工科该有的气质。
她不由想到,恃才傲物、游戏人间是吧,那这人八成也不太服管。万一以后这人到她手下了,还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