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小姑娘身体较弱,特意用精细的白面搀着玉米面做的。
羽流萤和送饭的阿婶道了谢,拿起菜团子咬了一口。
她嚼了两下,腮帮子有点酸,就把着菜团子放下,喝了口鲫鱼豆腐汤。
三花猫趴在她身边喵喵喵呜的叫:“除了吃饭喝水你都不下床的,这两天睡够了吗?”
羽流萤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窗子半开着,一阵阵的竹叶清香被风吹了进来,她揉揉眼睛,有些困倦:“怎么也睡不够,怎么睡都不解乏,一想到过了几天还要继续赶路,心情就暗无天日,很想哭。”
三花猫的眼睛也湿润了:“不只是你,我们做猫的也这样。”
三花猫伸出白爪爪安慰她:“到了边境就要坐船,坐船会好很多,至少有地方可以睡觉了。”
羽流萤摇头:“海上航行那个颠簸劲儿,不是谁都能忍住的。”
“除了碧海潮生的玄武巨船,很少有船能达到那样大的规模,行驶在海上的小船和一片薄薄的叶子差不多,一会儿被浪头顶高,一会儿又被浪头抛下,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三花猫说道:“我附魂在海鸥身上的时候,觉得还好啊。”
羽流萤说道:“我们的灵魂无拘无束,天地之间任我们遨游,身体却这样不争气,走两步路就气喘吁吁。”
她以前就很纤细,这一路长途跋涉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薄薄一片,一阵风过来都能吹跑。
为了恢复体力,羽流萤努力地吃掉了一个菜团子。
她受到了某种鼓励,信心满满的拿起了第二个,刚在菜团子上咬了一口,就发现自己实在是吃不下了。
于是只好把啃了一口的菜团子放了回去。
过了会,那个阿婶过来收拾屋子,把饭菜端了下去,她经常在油灯下做针线活,光线昏暗,时日一长便伤了眼睛,看东西模糊不清,没发现盆里有个菜团子被咬了一小口。
这时候又有一个穿着黑色短打劲装的高个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背着剑,对阿婶说道:“我们那饭菜不够,阿婶能否再多做一些?”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她。
阿婶接过银子,喜笑颜开的应下了。
她又炒了两个菜,刚把菜盛进盘子里,又看见灶台上放的那一小盆菜团子。
这样的菜团子,乡里最瘦弱的丫头一口气也能吃五六个,那小姑娘只吃了一个,其他都没动过,精米面难得,乡村里没那么多规矩。
这姑娘食量小,后来的那批人饭量倒是大的吓人,村里最能吃的庄稼汉子都比不上他们。
阿婶索性就把这盆菜团子
() 也送过去了。
习武的人饭量都大,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能吃,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这帮人却只吃了个半饱,坐在桌子前眼巴巴的等着。
乡间人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就炒好菜送过来。
那个做叫花鸡的侍卫拿起一个菜团子,惊喜道:“居然是搀着白面的,还热乎着呢。”
龙归云也没吃饱,随手拿了个菜团子,正要咬下去,却发现这个菜团子居然被人咬了一小口。
圆润饱满的菜团子有个小小的豁口,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一旁的侍卫看见了,顿时勃然大怒:“好个乡野妇人,竟然拿别人吃剩的东西糊弄我们殿下!”
龙归云脾气不好,此刻看到那小小豁口上的模糊齿痕,竟然没有太生气。
以前在洗梅阁的时候,小宫女饭量小,想让她多吃点东西就得哄着。
他拿着糕点喂到她嘴边,她勉强咬了一小口,就把剩下推给他。
龙归云已经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块被她咬过的点心糕饼。
低头打量了一会,龙归云说道:“只咬了这么一小口,估计是哪个幼童馋嘴偷吃,何必计较。”
他掰下被咬掉的那一块,两口就把那菜团子吃完了。
徐杉看着他,若有所思。
羽流萤午睡了一会,醒来之后阿奇端着一个刮痧板和一瓶草药精油走了进来。
阿奇这女护卫人狠话不多,下手贼重,羽流萤疼得直冒眼泪。
疼归疼,这东西也神奇,刮完痧她还真得精神了点,晚上多吃了半碗竹筒饭,吃光了一小碟腊肉和一盘苦瓜炒鸡蛋。
然后羽流萤就积食了。
太阳落山,月亮出来,这积食也没好,她腹部涨得难受,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戴上轻纱帷帽,抱着三花猫去竹口村的竹林里遛弯。
夜间的竹林弥漫着淡淡的白雾。
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歌声。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
“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软而柔的声音,轻而朦胧的调子,如梦呓一般漂浮着。
竹影微动,缥缈的雾气中,坐在一片横斜竹影下的男人睁开暗绿色的双眸,朝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起初只是一个朦胧的轮廓,好似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她越走越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身形纤细瘦弱,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衫,头上戴着帷帽,帷帽垂下来的轻纱宛如新雪,覆盖在碧波般荡漾的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