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2 / 2)

“能走吗?”

“动不了。”降谷零有气无力,言简意赅:“我腹部中了枪,子弹还在里面。”

() 何痕迹,甚至反过来埋怨琴酒:

“我已经回来得很快了,如果你们争点气,也不至于惹来条子,让我不得不出于保险,绕了段路。”

松田或许靠录音笔虚张声势了一会,但后来也的确有警察鸣笛赶到,并且来得很快。

琴酒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中途停止追杀。

这一点琴酒没法辩驳,让波本逃走是他的失误,只是现在比起这个,银发杀手的目光凝固在了尼昂脸上的血痂,以及对方西装上缺口。

“……”琴酒脸色骤然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厚厚积云。

伏特加迟钝的没发现,只是注意到他大哥琴酒的脸色,误会成对方再次被巴罗洛的态度气到,出于对“这种特殊时刻这两位大佬内讧必然会波及到我们这些无辜打工仔”的担忧,他赶紧打圆场的对巴罗洛说:

“毕、毕竟是那个波本啊,他这个情报人员在组织也挺有名气的,现在还意外暴露出对方是日本公安眼线这件事……这样的家伙,会擅长隐蔽行踪与逃跑也不奇怪,更别说还有其他人做掩护,给波本拖延时间,等我们把垫后的其他条子处理掉,已经找不到波本的行踪了。”

说着伏特加挠挠脸:

“您知道的,吉诺瓦偏巧受了伤,没法带出来,而波本离开的方向,有其他公安条子撤退时做的干扰,我们找错了方向,所以就……”没追上。

波本有一件事白担忧了:琴酒没带吉诺瓦。

尼昂半放养的那条死心眼的漂亮狼犬,在昨天意外受了伤。

是骨折。

负责照顾它的饲养员在第二天奉命把狗牵出来的时候,愕然在角落中发现精神萎靡大口喘气,一副快死掉模样的吉诺瓦。

吉诺瓦动不了。

送去检查,两条前腿断了,身上也有多处骨折,不仅完全站不起来,精神气质也很糟糕。以前每次见到兽医吉诺瓦都得龇牙凶几下,这回完全任人宰割,一副丢了魂的自闭模样。

这样的吉诺瓦当然没法再工作。

而突然少了这么个有用助力的琴酒,当即让人把饲养员拖下去拷问了。

毕竟吉诺瓦在如此敏感的时间点里受了伤,在多疑的人眼里,很难不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没杀掉吉诺瓦,只是单纯把狗弄伤……

琴酒直接判断是内乱的反叛势力作祟。

吉诺瓦的价值因为最近的事件而越发凸显,偏巧它还只听尼昂的话,而尼昂又不是什么对组织很有感情的人。在琴酒看来,尼昂虽然不会主动背叛,但只要旧首领势力被推翻,他也绝不会对败者有任何留恋。

——要么直接收拾包裹重新当自由雇佣兵,要么就接受新首领的邀请,成为新组织的一员。

这就是尼昂在琴酒,在组织知情人眼中的印象。

所以,琴酒想:如果是人为的,那狗只是受伤而没被弄死的理由显而易见,反叛方八成也眼馋吉诺瓦的能力,既然尼昂杀不死,那不如就把狗的命也一起

冒出,部分染红了琴酒的指尖,部分顺着尼昂脸颊滑落。

伤口不深。

但琴酒看得出来是子弹造成的痕迹,而袖口处带着烧焦痕迹的缺口就更明显了。

琴酒冷笑:“你吃什么早饭,需要和枪子打交道?”

伏特加这才注意到巴罗洛身上的细节,然后睁圆了眼睛。

“手贱?不知道反复撕裂会留疤?”尼昂一把拍开对方摁在自己脸上的手,压低嗓音,“再摁我就在你脸上割一刀。”

在最弱小的时期于战场奔波数年的雇佣兵,身上没伤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只不过尼昂不是疤痕体质,大多伤口都不会留下太重的痕迹,尤其是脸,需要非常仔细看,才能看见一些残留的细微疤痕。

而与全年藏在西装下的身体比起来,他的脸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无缺了。

这种完美,自然不可能是尼昂昔日对手都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当个君子,讲究什么打人不打脸——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尼昂自己在意,对脸上的伤也会更加用心治疗。

毕竟脸上有伤疤可能会吓到孩子与女士,也会影响自己形象。

曾经还抱着与家人重逢期望的尼昂,对外表的讲究可谓相当苛刻。

所以琴酒很少看见尼昂脸上有伤。

仔细回忆,那大多也只集中在他们两人初识的少年期。事实上,琴酒如今也不怎么想看到,毕竟脸上有枪伤划痕和头上出现个枪孔,也就是生与死之间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罢了。

琴酒看向自己被拍开的手,盯着自己指尖沾染的仿佛还带有体温的,那属于尼昂的血液。稍稍用食指指腹推开,于是他两根手指都被染红了大半。

……一枚子弹,不久前刚刚从尼昂脑袋边飞过。

琴酒心想,神情隐晦不定,并追根究底:

“你是遇上谁了?灰雁派来的杀手?行踪不明的朗姆的部下?还是说……日本公安的支援?”

“条子的追兵,是不是公安就不清楚了。”

尼昂被追问的兴致缺缺,他不耐心的垂下的眼睑:

“反正不是我们想要蹲的目标,想抓灰雁或者朗姆却钓鱼钓到条子,就已经很浪费时间了——毕竟条子相关的东西,不是该现在就浪费精力去调查的吧?”

尼昂回答地敷衍。

但他不慌,也并不担心琴酒会追问他是否遇见了波本,更并不担心琴酒会质问事情的细节,质问他为什么没处理掉波本的事。

仅仅因为不想受伤就放弃灭口,对于雇佣兵尤其是对尼昂来说,堪称可疑。琴酒太过了解尼昂,所以想要瞒过他并不容易。

所以尼昂干脆不解释。

反正——

琴酒总会自行脑补齐全。

“……哼。”

果不其然,琴酒只是在沉默了数秒后不再探究:

“该走了,上车,两小时后继续原有计划——我警告你,巴罗洛,现在是关键时刻,至少在次日黎明到来之前

,给我把你的漫不经心我好好收敛起来,类似今早的擅离职守,不允许发生第二遍。”

“是,是,知道了,真啰嗦。”

尼昂迈步越过琴酒身侧,直直走向对方的保时捷。他拉开后排的车门,手搭在门框上,随后稍稍侧头,把叼着的烟夹在指间,在深深吸了一口后掐灭放进口袋。

吐出最后一缕白烟,雇佣兵似笑非笑弯起眼眉,半真半假,似暧昧似讽刺地低语:

“我保证不会再离开你眼底下,这么讲你高兴了吗?”

琴酒:“……”

琴酒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随后他督了伏特加一眼,催促:“傻站着干什么,走了,和大部队集合。”说完琴酒也走向了副驾驶。

伏特加:“哦……哦!”

伏特加摸不着头脑,并纳闷的发现,上一秒似乎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管是尼昂擅离职守,还是尼昂疑似和波本碰面却没能拿下对方的事。

伏特加一边松手刹一边小声试探:“话说,不用再去抓波本了吗?”

“条子的支援来了,现在抓也抓不到了。”琴酒说,“既然一时半会抓不到,就暂时不管,那不是现在最大的威胁,至少……过了今晚再说。”

伏特加:“是!”

尼昂翘着腿坐在后排,一边拿出手机观察自己脸上伤痕的流血痕迹,一般不着痕迹的扫过琴酒。

他其实不确定琴酒脑补了什么,但这个组织首席杀手看上去,似乎的确认为波本被救走了,而尼昂也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我不需要浪费口舌解释什么,但没想到效果会那么好。

尼昂心想。

怪不得贝尔摩德总是喜欢利用感情指使他人做事,甚至对此乐此不疲。

——毕竟确实能省很多功夫。

琴酒“信任”着尼昂。

“信任”着尼昂那顽固的原则,“信任”自己所在的组织会是最完美的雇主,因而“信任”着尼昂本身。

而这一通过理性判断的结论,加上某些过量的、足以让人大脑被蒙蔽的多巴胺刺激……

头一次这么做的尼昂,感到了事半功倍的愉悦。

他现在或许能和贝尔摩德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当然,如果在今晚之后他和贝尔摩德还会有交集的话。

“说起来……喂,伏特加。”

尼昂想起什么,低头捏着自己残缺的西装袖口,下一秒他头也不抬地一脚踹在了驾驶座的座椅上,不仅把伏特加踹得震了震,还同时在保时捷的真皮座椅椅背上留下个难看的鞋印:

“先开去一趟我在文京那边的安全屋,我要换个外套。”

伏特加:“啊?为什么?这可完全不顺路啊。”

尼昂:“我袖子破掉了,谁要穿这破西装过一天。”

伏特加顿时苦着脸,他小心看了眼自家大哥,感到头大:“只是想要换外套的话,集合地点应该有备用的……”

“开什么玩笑,那种均码的备用西装是能穿出去见人的吗?”

尼昂顿时挑眉,表情诧异又嫌恶,而傲慢的神情更是将奢侈浪费与肆意妄为展现得淋漓尽致:

“犹豫什么,我又没违反承诺,不是两小时后再继续执行计划吗?绕个路又不会怎样,而且,琴酒不也在车里吗?”

伏特加在心底呐喊:那您直接和大哥说啊,为难我一个小弟干什么啊!

或许是伏特加的表情太过如丧考妣,银眸的雇佣兵终于看向副驾驶的杀手,他探身上前,手搭在椅背,弯起眉眼:

“喂——把你带上一块,也算是在你眼底下呆着吧?”

“或者,让我把你眼睛挖下来带在身上?”

琴酒眉头快要打结。

伏特加:“大哥?”

琴酒瞪了尼昂一眼,随后问伏特加:“时间来得及?”

伏特加:“够倒是够……”

琴酒:“那就随他。”

说着按下了自己的帽子,杀手目光冰冰冷冷,浅绿似野兽的眼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仿佛刀子似的,死死扎在尼昂的脸。

“但这是今日最后一次。”琴酒这么警告。

“行。”尼昂回答:“最后一次。”

第128章

降谷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