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区长,求求您,我让我女儿给你赔!好不好!她是驻京办主任呢!我用她赔你们好不好?我的儿子可是周家唯一的根儿……他做了监狱进去了,他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周兮野的母亲跪在地上,满头是血地大声哭嚎。周兮野的父亲,蹲在墙角边,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点着,护士看到区长他们都在,也不敢走过去提醒医院是不能抽烟的。
很快,张区长儿子因车祸去世的事情在机关里传遍了,大家都觉得他可能会因为这事提前退休,不会晋升,而新闻报道也仅是一则车祸草草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葬礼在近郊举办的,北京市能够得上的官员都被邀请去了,一夜间张区长头发白了许多。令行止对着灵堂里的人鞠躬后,把手里的花放在了面前。
“令书记,谢谢您能来”,张书记低着头,握着令行止的手都在颤抖,令行止用另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张区长木然地点头,他早己忘了前不久令行止也失去了他的亲人。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此刻,他们仿佛有些共鸣。
“您也是。”
令行止点点头,转身向外面走去,无意间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裴知予,海淀区区长参加东城区区长儿子的葬礼,很正常,可令行止看他就觉得别扭。
走出来,在令行止上车前,他突然注意到了角落里跪着的两人——周兮野的父母。
他脚步一顿,身子一侧,问正拉车门的陈燃,“周兮野怎么没来?”
陈燃顺着令行止的目光看过去,两位老人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头发花白,尤其是周兮野的母亲时不时抬手擦擦眼泪,“周主任好像还没从西藏回来。”
令行止很是惊讶,自己的弟弟出车祸撞死了人,她还在拉萨不回来参加葬礼?
陈燃也看出来了令行止的惊讶,他轻哼一声,“不回来让老两口受罪,还没见过这样的女儿。” 令行止看着陈燃,目光一冷,“你懂什么?”说完,径直朝周兮野父母走去。
两位老人看到走向他们的人气宇非凡,肯定是非富即贵之人,打起来了精神。
令行止蹲了下去,“叔叔,阿姨好,我是令行止,上一次见过面的,市委书记。”
周兮野母亲的眼已经哭红了,听到这个名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令行止的衣袖,“书记啊,我们家真的没法赔,周国栋是周家的根儿啊……张区长请了最好的律师,一定要我们偿命……”
说着说着,又哭起来。
令行止掰开周兮野母亲的手,“叔叔阿姨,这里不是谈事情的好地方,你们跟我来吧。”
叁人来到了一间茶庄,令行止落座点了一壶茶,茶上来,令行止招呼他们,“叔叔阿姨,渴了吧,先喝点水缓缓,歇过劲儿了,我们再聊。”
两位老人喝了令行止的茶水,而后开始哭诉车祸一事自己儿子的无辜。
“他考上了商务部,和同事出去喝酒庆祝,国栋说他一口酒都没喝,开车开得很稳当,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了解。”
令行止认真倾听,时不时点点头。
“他说刹车的时候,车子就是停不下来……他尽力了啊!车子刹不住车,那能你有什么办法呢?对面那个过马路的人,谁知道这么巧就是区长的孩子呢!”
夫妻两人越说越气,怪汽车刹车不灵,怪天气不好,怪区长孩子就在那个时候过马路。
说得茶都凉了。
“区长请了最好的律师,我们没有翻案的希望了……都说国栋要进去是板上钉钉的事……”
令行止叹口气,“叔叔阿姨,你们年纪大了,我明白你的苦心,为自己孩子的未来担心,我作为北京市的父母官,您看,我有什么可帮你们的?”
夫妻两人听到这话对视一眼,拿起茶壶喝了一大口凉茶,抹了抹嘴说:“令书记啊,我们家国栋考上了商务部,这个职位可比周兮野那个驻京办主任有前途多了……”
听到这里,令行止嘴角有了隐约笑意。
“周兮野呢,就是一个女娃娃,她干不了什么大事的,现在是个驻京办主任,我们老家的人都传闲话,说她是睡上去的……”
令行止的手空握成拳,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打断了他们,“所以呢?”
周兮野的父亲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令书记,既然你想帮我们,不如……就用周兮野换周国栋吧?”
令行止好像没听懂的样子,带着些惊讶问,“您的意思是,让周兮野替你们的儿子蹲监狱?”
对面两个老人使劲点头。
令行止看着他们,淡然地问,“你们和她商量过了?”
周兮野父亲大手一挥,“不用和她商量。”
过了几秒,令行止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认真的?”
“那还能有假?!”
令行止点点头,抬手看了一眼表,“那这样吧,给我一点时间,主要这样的事情”,令行止很为难地说,“不好操作。”
夫妻两人热切地说,“不碍事,不碍事,令书记您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