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涎》作者: 浅
☆文案:
我和我的弟弟。
爱就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三观不正 - 第一人称 - 养成 - 骨科 - 1v1
第1章
我有一个弟弟,我很喜欢他。可惜他生下没多久,我爸妈就离婚了,离婚的原因是我妈出轨了。她走的很干脆,把我和我弟都扔给了我爸。
我爸是一个很老实木讷的男人,总是唯唯诺诺诺,充当老好人。我很心疼他,因为他连买醉都偷偷摸摸,导致茶几下总是有乱七八糟的酒瓶和烟头,他连藏都慌乱无措。
我知道依靠不住他,所以都是我照顾我弟弟。
他叫陈宇,我喊他小宇。
我爸妈离婚的时候他两岁,断奶没多长时间,路都走不稳,总是摔跤,摔了只会挣扎着爬起来哭,支支吾吾地伸手要抱。
我只比他大三岁。
我爸起早贪黑,忙的顾不了我们,我无法向他寻求帮助,只能问邻居阿姨,阿姨说小孩儿总摔的话要买一个小抱枕戴到后面,护住后脑勺,因为后脑勺磕不得,容易把孩子磕傻。
小宇虽然连话都不会说,但我不认为他是傻的。我问小抱枕哪里可以搞到,阿姨说去网上买,婴儿店的都很贵,她家是自己缝的。我不会上网,兜里的钱很少,我准备自己缝,但我没时间。
小宇喜欢摸摸这里,看看那里,还特别喜欢出去玩,我一整天都在家带他。
我爷爷奶奶都去世了,姥姥姥爷和我们断了联系,没有人可以帮我们,我知道我爸压力很大,所以我努力懂事。
尿不湿很贵,我爸就撕以前的旧床单当成尿布,每次小宇尿完我都要给他洗,有时候他拉臭臭,我会边洗边哭。小宇会爬过来懵懂地看着我,歪着脑袋观察我,像思考我在干什么。
小宇吃的饭大部分是我做的,可我只会熬白米粥。有时候买一包两块钱的榨菜,切成小段搅到米粥里,有时候买一根最便宜的火腿肠,切小一点,让他就着喝。
白天陪他玩,晚上哄他睡觉。最开始我总是不会垫尿布,他就会尿一床,湿漉漉的,我实在困地起不来,小宇就用小手拍我的脸,我只能起来换床单,再搂着他睡。
小宇太小了,他总是在找妈妈。他会扒着我的衣服找妈妈的乳房,但是我没有,就把手递给他。他找不到就哭,撕心裂肺,满脸通红,我没有办法,哄不住他,只能强制性把他抱进怀里,慢慢拍他的背。
等小宇睡着,我就悄悄起床,灯也不敢开太亮,开始学缝东西。
我见过邻居家阿姨的抱枕,很好看,很软乎。但我找不到好看的布,只能把床单一角剪了,把我爸枕头里的棉花偷出来一点,对齐着缝。
小宇睡觉轻,像只小狗,有一点响动都不行。有一次我实在太困了,打盹的时候头直接磕到桌子上,很沉闷的一声,直接把小宇吵醒。他找不到我就开始哭,我赶快过去哄他,太着急手还被针扎流血了。
最后靠枕的带子是阿姨帮我缝的。我把靠枕给小宇戴上,他扔掉,戴上,他扔掉,我严厉地批评他,可是他听不懂,只会哇哇哭。我感到很疲惫,不想管他了,他很聪明,知道我生气了,又爬到我脚旁边,抱住我的小腿。
我看他哭心里也难受,他大声哭,我小声哭,最后把他抱到怀里哄,他坐到我的腿上,吱呀吱呀地笑,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我感到很难过,小声和他道歉,结果他尿我一裤子。
后来小宇大一点了,就不愿意再那么喝粥了。我只能再买点白面馒头,让他饿了抱着啃。他总是会一边咬馍馍,一边扭小屁股。我看着他笑,他也笑。
小宇又大一点后开始试着说话了,可是他很调皮,不愿意学。我让他喊爸爸,他说怕怕,我教他说你好,他说尿尿,怎么教都学不会,怎么学都说不对,导致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说不好还是故意耍赖。直到有一天,我爸放假,他指着我看着小宇说:“喊哥哥。”小宇眨眨眼,像是在把哥哥这个词和我对上,然后开口,稚嫩的声音吐字清晰。
“哥。”
我差点哭。
不能出去玩、每天洗衣做饭、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从头到尾跟着一个小屁孩儿跑。可当他喊我的那一瞬间,所有的苦都值了。
小宇会喊我后,每天都喊我,早中晚不停歇,哥来哥去,哥长哥短,把我喊到我听到哥这个字,都会神情恍惚,在大街上听到有人喊哥,都会下意识想答应。
所有人都说小宇跟我亲,他也的确跟我亲,黏我黏的很。但我可以不上幼儿园,却不能不上学。我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天天陪他了,小宇很伤心。我第一次上学的时候他哭着追我,谁哄都没用,愣是从我爸手里挣脱,我爸一把他放下,他就哭着连滚带爬地过来抱我。
我爸摇头叹息,说断奶的时候都没这么抗拒。
我抱着小宇给他解释,他哭的止不住,把脸埋进我的怀里,紧紧抓住我的衣服,不停喊哥,什么都听不进去。我爸硬要把他抱走,小宇不停挣扎,我爸一个没抓稳,把他摔到地上,我赶快撂了饱和小说网抱住他,小宇的头上迅速起了一个包,哭的气都喘不上来,声音都是哑的,像是彻底崩溃,在我脸上挠了好几道,小手抓住我的头发,使劲往我怀里拱。
“你给我请假吧。”我没好气地说。
我爸挠头:“哎呀,他哭哭就不哭了。”
“谁让你磕着他的啊。”我忍不住抱怨他,随后一想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抱着小宇回卧室了。
一回到卧室,小宇的哭声就小很多,他警惕怀疑地看着我,我抹掉他脸上的泪珠,抱着他兜圈圈,没一会儿,他又咯咯笑,但我还是心疼他,就亲亲他的额头,他的小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也凑过来亲亲我,我感到开心和幸福,又亲亲他的额头,他笑的更欢了,亲亲我的鼻子,最后亲到我的嘴。
我愣了一下,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自己把额头往我嘴上蹭,我被他可爱的没办法,就又亲亲他。
小宇生怕我再抛弃他,紧紧抓住我的头发,我抱他抱的累了,想把他放下来,一有弯腰的意思,他就哭,吓得我最后只能和他躺床上。最后我们睡了一觉。我醒来时小宇已经醒了,他摇头晃脑地看着我,开心的很,我一抬头,发现外面天都黑了。我无奈,下床开门,小宇没有追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邻居阿姨曾说,小孩儿是三岁看大,也就是说一个孩子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长大就是什么样的,因为三岁的小孩儿其实已经知道很多事了,他能听懂、看懂、知道、了解,正是开窍的时候,所以最能看出端倪。
小宇为什么没有追我呢?我想,或许是他知道天黑了,我没办法出去了。这么想的话小宇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小孩,我感到很欣慰。
可这终不是长久之计,我今天不去上学,明天也得去。我爸觉得这样不行,和我商量说让我明天趁小宇不注意赶快走,我感觉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第二天我趁小宇和我爸玩的正欢的时候赶快跑了,但还是迟到一节课。女老师问我怎么回事,我实话实说,她摸摸我的头,说坐位在第几排。
我上的小学离家很近,就一条街的距离。班里的同学因为前一天报道已经打成一片了,其中有一个幼儿园的,是邻居的,只有我被孤立出来,没人和我玩,我也正好不想和他们玩,脑子里都是小宇,不知道他发现我不见以后会不会哭的更痛了。
终于挨到放学,我几乎是跑回家的。门敞开着,一地碎玻璃和瓷片,我仔细地看了看,应该是碗和玻璃杯,地上还有些血,卫生间传来水流的声音,我赶快跑过去,看到我爸艰难费劲地一手抱着小宇,一手给自己清理伤口。
我赶快把小宇抱过来,亲亲他哭肿的眼,不消一秒,他又哭了起来,声音还是哑的,看来下午没少哭,把我心疼坏了。我爸揉着脑门儿,疲惫不堪。我一边转圈圈哄小宇,一边问他要不要紧,他摇摇头,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本来玩的好好的,你没走多长时间,他发现你不见了,满屋跑,满屋找,我在沙发上歇着,然后他就跑厨房了,劈里啪啦的把东西摔一地,我赶快跑过去,他跑出来,把茶几上的杯子、碗、能摔的都摔了,唉。”
我爸的神情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还顾及着没说。
他哪怕是在家也这样,不会说什么表达自己看法的评价或议论。
我也不为难他,抱着小宇回卧室了。
“你怎么能这么坏呢?”我把他放床上,抱着膀子看他,他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得很,撅嘴伸手,哑着小嗓子,委屈极了:“哥、哥、抱、抱……”
唉。我上床抱住他,他拱到我怀里,我捏着他的耳朵说:“不许再这么调皮了,知不知道。”他哼哼唧唧的,根本不听,拽着我的衣服领子亲亲我的嘴,好像在让我不要那么生气,摆着一张脸对他。我被他亲的没办法,干脆妥协了。
算了,我想,长大就好了。
我爸只有两天休息时间。他要上班,我要上学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再陪着小宇,我爸只能去找月嫂。小宇对陌生人的排斥更狠,哭的让我心都是颤的,他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劝自己,安慰自己,然后哄他,任由他把我挠的遍体鳞伤,发泄他的生气和难过。
后来小宇发现我不帮他,觉得我也抛弃他,开始拒绝我的靠近,我一朝他伸手,他就呲着牙,像受伤的小兽,眼眶里的泪像破碎的玻璃,扎到我心里。我喊他的名字,他也不理我,他本来就皮,不好说话,现在更是沉默。
邻居阿姨说这个时间段的小孩儿是会记仇的,因为他对周遭的万物有了很模糊的认知,只能简单地理解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所以他会非常依赖对他好的人,他依赖我,我在他的世界里就扮演着,能解决他痛苦,给予他快乐的人,可现在我的角色颠倒了,在他的世界里变成了对他不好的人,因为我抛弃他,不再拯救他。
我听了以后很难过,很伤心,阿姨摸我的头说没事的,每个小孩儿都会有这个阶段,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孩子会喜欢被谁抱,但有的人就算张开双臂,他们也不喜欢被这些人抱的原因,多陪陪他就好了,小孩子记不住那么多东西,记仇来的快去的也快。
小宇虽然和我记仇,不愿理我,但每天晚上还要和我一起睡觉,所以他的小表情就是不情不愿,恨恨的,可爱的很。我搂住他,他也不抗拒,但我和他说话他不理我。
第二天我醒来时看到自己的小拇指上缠了一堆毛线,小拇指供血不顺都变成紫色的了,再一看,线那头在小宇手上缠着。我感到哭笑不得,他是觉得这样把我绑起来我就不会去上学了吗?
小宇睡的很熟,我将线悄悄咬断,穿好衣服,拿着饱和小说网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才猛然发现自己作业又没写。
因为每次一回来就找小宇,所以总是忘了写作业,我只能选择不吃早餐。
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持续一段时间,我成为了最后一排的学生,大部分知识也不知道学哪里去了,班里的同学也不再孤立我,我还交到了一个叫金金的好朋友。
金金说他有一个妹妹,他总是欺负他妹妹,他妹妹一哭,他妈妈就会打他。我感到惊奇,他怎么忍心欺负她呢?每次小宇一哭,我比他还难受。我说我很喜欢我的弟弟,他叫小宇,以前白白胖胖的,像个花生,很可爱,但现在不像了。
金金说那你送过他什么礼物吗,变形金刚,奥特曼,怪兽卡牌都送过吗,我摇摇头,他哈哈笑,说那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小舅很喜欢我,总是给我买玩具。
我和他吵了一架,为了彰显我很喜欢小宇,我去小卖部买他说的玩具,可是都很贵,最后我只能花一块钱买一个塑料小熊。
我回家后送给小宇,小宇超级开心,又是抱我又是亲我,还大发慈悲地喊我哥。他开心我就开心,晚上睡觉时他把小熊放到床头,我摸摸他的胳膊,感觉他又瘦了,我仔细地看看他,发现他都瘦出下巴了,我正想他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就发现他的裤子短了一截,他长高了。
因为我没有上幼儿园,所以我爸也没有让小宇上幼儿园。我每天去上学前小宇都在睡觉,回来时小宇在玩。我爸怕他闲着无聊闹人,给他买了魔方、积木、拼图、都是一些很费脑很枯燥无聊的玩具,很开发智力,但很无趣。不过这是在我看来,因为我发现小宇玩的津津乐道,非常投入,有时候连饭都不吃也在研究琢磨。
我爸很宽慰,说一套玩具,几十块钱,能换来天下太平,太划算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感慨什么,我怀疑是之前小宇扔水杯和碗的事给他留下阴影了。
这对我来说其实也是件好事,因为小宇有自己的玩具后就不缠我了,有时候我去找他,他还懒得理我。这样我就有时间和精力写作业了。偶有一次,我在写作业的时候一扭头,吓一跳,小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一直静静地看着。
他看起来对我写的东西和抄的东西很感兴趣,我就递给他,和他解释,说我在写作业。他看着我的语文书,看着我摘抄的汉字,拿走我手里的笔,一笔一笔在书上把字又描了一遍。
我震惊了。
他离上小学的年龄还差一岁。
他描了两个字后看了看,可能感觉无聊,又把书递给我,一声不吭地摆弄积木和魔方去了。
我一直都知道小宇聪明,却不知道他能聪明到这种地步,但说出来又好像没什么,只是像画画一样照着描而已,谁不会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很厉害。
可能因为小宇在我心里干什么都很厉害,我混乱地想,继续抄字。
后来小宇也上小学了,我们同一个学校。他一年级,我四年级。老师都知道他是我弟弟,说我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比较迟钝,看不出来,但我明显感觉到小宇比我上学时受欢迎的多了,很多小学生都围着他转,我对此感到喜悦。
有女老师说陈宇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看,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好看这个词,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跟审美、眼光有关的评价,不免让我有些自豪。因为我虽然不知道好看是什么定义,什么意思,但跟好这个字有关,那肯定是夸奖的,老师夸奖小宇,说明小宇也讨老师喜欢。
老师同学都喜欢小宇,小宇真厉害。我喜滋滋地想着,回家给我爸分享,他也开心,乐呵呵的。只有小宇,全程不发一言,安静地吃饭。我问他不开心吗,他摇摇头。越长大,小宇越不喜欢说话,能用肢体动作解释的,绝不会开口,如果不是听到过他朗读章,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小哑巴了。
睡觉的时候小宇搂住我,我拍拍他的胳膊,他睁眼看我,我才意识到他的黑眼珠原来那么黑,看人的时候认真专注,让我一时都忘了问什么,他安静地等着我,没有丝毫不耐烦,我挠挠脑袋,才想起来,问他别人夸他,他为什么不开心呢,小宇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无语,好像对我想半天就想出个这问题表示不爽,他懒得回答我,闭眼睡觉。
但我想知道一个答案,就不停地问他,他被我问的不耐烦,亲亲我的嘴,声音低低的:“睡觉了哥。”
好吧,我说:“晚安。”
第2章
小宇和我真的不一样,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作业本上总是半对,老师的评语都是加油、鼓励、再接再厉,他的全是红钩,评语也都是棒、很棒、非常棒。有时候看到他的作业本再看看自己的,我都会感到不好意思。
我爸从不拿我和小宇比,我自己总是会下意识比。每当看到小宇这么优秀,我都会很自豪,可一想自己,又有些难过。
小宇对此没有什么反应,那些夸赞、赞美、喜爱,他好像统统都看不见,又或者看见了懒得理睬,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想做的事,比如种花、研究昆虫、拆东西等等,他的兴趣爱好和我的完全不同,我爸说我比他省心太多,他太喜欢拆家。
我们家的遥控器、我爸的旧手机、他的工具箱等,都是小宇的玩具。
“可能是以前买那些玩具买的了。”我爸的语气里有一丝懊悔。
导致小宇的动手能力非常强,喜欢钻研。
我细细地想我自己,我没有玩具,有也是小时候的小宇,可我长大了,我的玩具小宇也长大了,他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和喜好,不会再哭着找我要抱抱。想到这里我还有一些难过,可看到小宇长大,又有些开心。
小宇三年级的时候我六年级,我们家这片没有初中,按照片区划分,我要上离家很远的一中,但一中是寄宿制学校。每每想到我有一个星期不能见小宇,我都很伤心,所以那时候我格外喜欢和他玩。只是小宇真的长大了,不想再和我玩幼稚地拍一拍或者一二三木头人,他总是会敷衍我两下,又或者干脆利落地拒绝我,然后自己玩自己的去了。我只能一个人呆着,看着他的背影。
我爸和我说我长大了,可以不用把重心放到小宇身上了,小宇将来会有自己的朋友,所以我也要有自己的朋友,没事的话和其他小男孩儿一起出去跑跑。可是我觉得和其他人交朋友很难,把重心放到小宇身上已经是我的习惯了。我最想出去玩的时候需要照顾小宇,然后我就被封印到这个模式里了,在我的心里,小宇是我的弟弟,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奢求和他一起玩了,每天看他认真地捯饬也挺好。然后我发现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专注且固执,或者极端的小孩儿,他要搞清楚一件东西的组成,完全会陷入到自己的世界,喊他他都听不见,不搞清楚不吃饭,不睡觉,谁说都没用,连我催他吃饭他都会烦,但他不会吵我和抱怨我,只会把卧室门反锁,等自己研究明白了,自己就出来了。
我爸觉得是小宇不怕我,他去喊,然后灰头土脸地回来,尬笑着说我俩先吃。他放弃改变小宇,因为他改不了,他不会批评我们,更不会打我们,他温柔的过头。
我随我爸,小宇随我妈。
我妈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我感觉小宇将来也是,甚至比她更盛。
日子一天天地过,我看着小宇头发长了,高了,瘦了,衣服都小了,不能穿了,赶着上初中前找我爸要钱给他买了几件。小宇不喜欢逛街,我就没有喊他,买回来我让他试一试,如果大小不合适还能换,他被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感到烦躁:“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我只能把衣服放到床上,小心翼翼地出去。
晚上喊他吃饭,我看到衣服被他胡乱地塞到衣柜里,吊牌儿都没摘,我敢肯定他连试都没试。我想和他说如果现在不试衣服,到时候衣服不合适只能让老爸去帮他换了。犹豫再三,我戳戳他的背,他扭过来,无奈又崩溃:“哥,你能不能别烦我?”
我张张嘴,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能笑笑:“好吧,对不起。”
为了避免吵到小宇,我走的那天专门趁他不在家时收拾的东西。我爸说找到他和他说一声,我摇摇头,说算了。小宇很烦被人吵。我爸深有体会,也说行。
只去学校就用了四十分钟的时间,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小宇研究的成果怎么样了。我爸走时忧心忡忡的,我和他说小宇长大了,不像以前那么黏我,你和他说我上学去了就行。
从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包括小宇的事情,所以有时候我不觉得我的动手能力比小宇弱,只是我真的没有他聪明。但是智商这东西谁能规定得了呢,我扛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老天爷把我生聪明一点就好了,像小宇那么聪明,或许我就可以理解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原因,也能和他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这样我们可以沉浸在一个世界里,而不是现在这样,我被排了出去。
如果小宇遇到一个和他有共同想法的人,他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我有些酸涩地想,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一个属于我的好朋友?
到了宿舍,有的床铺已经铺了了。我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发现八个床铺,有两个男生还激烈地争吵着什么,他们看到我,都看我一眼,继续争吵。
一个剃着寸头,一个留着刘海,剃寸头地说:“陶冶,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留刘海地说:“傻逼,你以为我看你很爽吗?!”
我看他们没工夫理我,就找了个最靠里的床铺,给自己铺床。
他们争吵的声音降了下来,剃寸头地问我:“诶,就你自己?”
我点点头,他瞪大眼,脚上的球鞋闪闪发光:“你爸妈没来啊?”
我笑笑:“我自己可以。”
寸头男生打量我,神情古怪:“孤儿。”
我一愣,还没说话,陶冶就踹他一脚:“楚澜你有病是不是?”
“我擦。”楚澜恼了,也踹他,两个人很快打了起来,我赶快过去拉架:“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静点。”
陶冶眼神狠厉,抓着楚澜的胳膊,破口大骂:“真他妈有病,自己剃个鸡巴头,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滚你妈的。”
楚澜被他骂的面红耳赤:“你再骂!我打死你信不信!”
陶冶还没有楚澜高,一把推开我,抬腿就踹楚澜肚子,把他压在地上,冷笑:“打啊,你打啊,爬的起来吗,废物。”
楚澜被他压的起不了身,我拉着陶冶:“陶冶,陶冶,快松开他,老师要来了。”
“老子怕他?”陶冶搂把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松开对楚澜的钳制,瞪着他骂:“妈的傻逼东西,我再看见你犯贱,天灵盖我都给你打碎,操蛋的,滚!”
楚澜揉着胳膊,捂着肚子,眼里含泪地跑了出去。
我担心地看着他,想出去追他,陶冶抓住我的胳膊,摸一把鼻血,眼神亮盈盈的:“你叫什么啊?”
我赶快掏卫生纸递给他:“陈雾。”
“陈雾。”他大大咧咧地堵住鼻子:“陈雾,晨雾,清晨的雾,好名字,我叫陶冶,陶冶情操的陶冶。”
我还是担心楚澜:“他告老师怎么办?”
陶冶冷笑一声:“呵呵呵呵呵,告就告呗,我怕他告?他就是个傻逼,不打不老实。”
我说我要去找他,陶冶不让,说他俩是发小,楚澜就是被家里惯坏了,不治治他,他会把人吵得不得安生。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男生,我连名字都记不全,就没有跟着凑热闹,但楚澜一直没回来,我很担心,陶冶说他没事儿,估计不知道在哪儿画圈圈诅咒。
到晚上时,班主任忽然找到我,问我是不是有个弟弟,叫陈宇。我点头,他神情严肃,说:“跟我来。”
我感觉不安,忐忑地跟他走了。老师领着我下楼,出了宿舍楼,往校门口走,还没走到,我就看到校门口外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宇?!”我震惊极了,连忙跑过去,他小小一个,站在铁门外,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衬衣,是我给他买的,本来是想让他在家穿或者过段时间天热了再穿,结果现在他穿着,站在十度以下的夜幕里,冻的直发抖,一看到我就红了眼眶。
我着急死了,班主任和保安说了什么,铁门打开,小宇扑到我怀里,带着哭腔小声喊我哥,我摸摸他凉飕飕的额头,紧紧抱住他:“你怎么来的啊?谁让你来的?咱爸呢?”
小宇抓住我的衣服,不说话,我心疼又气恼,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班主任说给我爸打电话了,我点点头,小宇却抓我的衣服抓的更紧了,他在我耳边小声哭:“回家,哥哥,回家。”
“小宇。”我微微松开他,他疯狂扒住我,又急又恼,眼泪浸湿我的衣服,也不说话,哭也是憋着哭,就死犟。
班主任嘶一声,百思不得其解:“他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你家里人打他了?还是谁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