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功夫,马车已沿着官道进入上京皇都,而后稳稳停在了宣平侯府门前停了下来。
以宣平侯为首,带着府中家眷,哪怕深冬大雪,一行人也早早的就在府前恭候老太太归京。
等到青帷马车停下时,宣平侯赶忙到车前,对着车帘处稳稳拜下:“儿子,恭迎母亲归京!”
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中,走下马车,看着跪在身前的长子,无奈道:“起来吧,稚丫头还在里头呢,你拜我理所应当,稚丫头的身子骨生来就弱,你莫要折了她的福寿。”
宣平侯连忙起身,小心伸手扶过老太太,试探道:“这是儿子疏忽,如今天晚,不如叫青稚外甥女也留在府中用膳,等明儿再回淮阴侯府?”
宣平候这话,恐怕是代表了府中的一个隐晦的态度。
老太太苍老的眸光扫过跪倒在不远处的亲眷,眸其中某处略略一停,也不接长子先前的话,而是转身阻止了沈青稚正要下车的动作。
她伸手亲昵的拍了拍沈青稚:“夜深露重,稚姐儿莫要在意那些虚礼,等回头安顿好,再来拜见你的舅父舅母也不迟。”
沈青稚自然知道,她就算与外祖家再亲,若就这般下车留在外祖家过夜,恐怕明日就要在自家府中落了话柄。
她跪坐在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极为不舍的搂着老太太,闻着老人家满身佛香平复心绪,对着宣平侯府的方向遥遥一拜。
拜别宣平侯府,等马车行至淮阴侯府时,天色已然擦黑。
因着大雪,淮阴侯府前只守着一个被冻得打寒颤的守门小厮。
小厮见着眼前半旧不新的青帷马车,只以为是哪处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便随口告知了偏房里头烤火的婆子。
沈青稚在外头养了足足十年,谁还会记得她原是位身份尊贵的主子,偏房里的婆子自然不会上心,吊儿郎当的开了角门,磨磨蹭蹭许久才把沈青稚的马车给放进府中。
等马车直直进了二门,停在她曾住过的小院前时,厅堂里用晚膳的主子才得了消息。
这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竟然荒唐道连个递消息的下人都没有。
……
马车里,帘子撩起一角,沈青稚细白的指尖端着一盏子新泡的春茶,她眼眸平静盯着下头那位焰嚣张的小丫鬟。
小丫鬟看得心惊,正心下惊恐。
也不知是谁嚷嚷了声:“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梅氏,她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青帷马车,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沈青稚已经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缓缓行至她的身前。
“女儿,给母亲请安……”沈青稚声线清浅,巴掌大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对着满地积雪膝头微屈,朝梅氏身前缓缓拜下。
梅氏瞧着眼前十年不曾相见的嫡女,如今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年纪。纤细高挑的身形,浅色裙袄包裹着身上每一寸肌肤,只露出一张漂亮得惊人的小脸。
唯一不足的就是,浑身的气质有些过分的清冷。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梅氏心头突然一堵,竟然只是呆呆的望着跪在身前的嫡亲女儿,半晌都不见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