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扣除宿主十点功德值。
看到十一的这句话,阮眠不仅未觉心疼,还乐了一下。
当初她救下蛇女,间门接杀死人贩子船上的监管者和大饼的时候拢共被扣除三百点功德值。今日是亲自直接手刃,功德值反而扣得少得多,原因便是这白发老耄功德值负了一千一百点,比先前一帮子人加起来都低。
她用现有的两组数据在脑中细细计算着,就知道哪些人是可以下手当任务刷的了——基本上低于一千三百点就可以直接上手。
“能达到这种功德值的恶人,实力大都不弱。”十一悄咪咪提醒她,“而且你今日可不止这十点的花销,能让你在功绩上直接收支平衡的大恶人本就不多,更别说你还有其他成本。”
所谓“成本”,就是阮眠气息瞬间门提升至化境期,击杀那大恶人的理由了。
刚开支线任务那会儿,阮眠手里头攒了两百多功德,别无所念一心消费,购入一本《功德》分卷后,额外问了一嘴系统,看它那有没有短暂提升人修为的丹药。最好是副作用小一点的,她好能多一个爆发保命的手段。在魔域这种地方,纯靠虚张声势,或者靠别人保的风险太大了。
且小阮眠那边还有一大帮子人要保护。
十一没给她找丹药,不情不愿地说《功德》法决就能有类似的功能,名为【封神】。只是她买的分卷还没看到那去所以不知道,且必须和功德系统配套使用。
使用者可以靠消耗功德值的方式,在一刻钟内瞬间门大幅度提升修为。
虽无副作用,却有一定的提升阈值,【封神】技能的阈值一般是使用者现有修为实力的百倍左右。
阮眠现在虽然刚筑基,但魂力是金丹期的,可接纳掌控暴涨的灵气阈值相对较高。
今日直接冒险在系统那冲了个超阈值的顶配,方出其不意,强杀化境期。
且她的修为用不着维持一刻钟那么久,也因为灵气太多,超阈值控制不住。
功德值都花了,这些灵气返还给系统多浪费,遂以威压的形势将灵气外放出去。结果一次性放得太猛,毫不收敛,竟达到了渡劫期威压的效果。
此举对魔侍们的震慑效果可观。
【封神】超阈值顶配充值的花费也很可观,足足三百功德。
就这还不是定价,【封神】技能功德值花费的核算得根据消耗灵气量来,从金丹到化境听上去跨了三个大阶段,好似是天差地别,但提升所用的灵气量差距远远小于后期合体到渡劫仅一个大阶段的。
也就是说,【封神】技能用来做低阶级的跨境提升,性价比远高于高阶级——显得你跳级得多,一般人都不会往辅助丹药的头上想,只会当场傻眼。
有此技能做依仗,阮眠才敢与梅安翻脸,顺水推舟放出自己是废人的消息,好扮猪吃虎。
她“自己跌下台阶”的行为其实也是为了自保。就算当初没有风金插手调和,她已
经成了废人,梅若成好歹是一城之主,不会自降身份亲自对她动手。
而刺杀谋害风氏嫡系这种事,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无论他派遣谁来,他的手下都会是有去无回的结局。他又不是个蠢的,想杀人泄愤找回面子,自然会想用最小的代价,派遣过来的死士等级便不会太高,阮眠才会相对更安全。还能虚虚实实地唱个空城计,反过头去一举震慑对方。
虽说一次性花了三百功德让她有点肉痛,但看今日魔侍们精彩纷纭的脸色,眼珠子乱转、仿佛内心戏极多模样便知,日后能消停好长一阵子了。
……
魔主在正殿大展神威,威仪之强,让人不敢直视。
骆华骆年捧着册子跟着她回正殿,全程脚下都是飘着的,满脑子全是疑问。
她为何要掩盖修为?
目的何在?
呼吁大家做善事,包括救下他们,难道真的是在作秀吗?
他们不敢问,魔主更不会解释。将他们领到殿前,让一位掌事长老将名册接了过去,吩咐道,“宫内近来闹得很,藏宝阁频频失窃,想是人多嘴杂,长老们不好管了。那便裁撤部分魔侍吧,名单上的人留下来,其余的一律赶出宫去。”
正殿掌事徐荣被点得仓皇跪下来,连连磕头:“是奴无用,奴立时去办!”
不过一场威压席卷整个阿离宫,顷刻之间门所有人的态度都变了。
从敷衍塞责,到诚惶诚恐,简直是将“欺软怕硬”这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阮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高冷地一甩袖,走路带风地离开了。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魔主变废人的事一夜之间门能传遍整个阿离宫,她如今翻身,一夕之间门重回渡劫境的消息,竟隔了三天,外头都没几个人谈起。参与早操的魔侍脸上,个个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
十一道:“你若是废人,他们既不再忌惮,又乐意落井下石,自然传得快。若你只是装的,他们又要忌惮,又要想你故意放出假消息,到底是为何。万一从他们这漏了陷,无心坏了你的好事,他们岂不成了嘴不严的泄密者,免不了会被罚的。”
阮眠心想是这个道理,也无所谓他们传不传,该知道的终归会知道的,这一巴掌或早或晚的都要打回梅若成的脸上。
抬手推开了夏荷院的门。
莲池内的荷花已经败光了,光秃秃并且开始枯黄的荷叶不好看,被提前收割清理干净,全换上了鲛绡。
池中心的凉亭内,小鲛趴在胡萝卜浮木上,捧着甜瓜,一边啃着,一边看远处初升的朝阳。
鲛人的牙齿和人类外表看上去区别不大,但捕猎或者进食的时候会变得尖利,在甜瓜上啃出来的痕迹与人类不同,会留下一道道的清晰齿痕,跟被钉耙划拉的一样。
阮眠觉得有意思,盯着看了一会。
皎厌离无端觉着后脑发凉,一回头才发现站在他身后默默
窥视的人。惊得甜瓜险些脱手,尾巴一晃,人便轻巧绕到了凉亭柱子后头,不给她看。
阮眠:“……?”
她静思己过,最近三日忙着处理外头的事,都不太回夏荷院,没道理得罪了他啊?
……
攘外必先安内,阿离宫内的魔侍没几个好玩意儿,亟需整肃。不然外头的人想整她,随随便便使点小手段,家里就直接乱成了疯狗场。
阮眠借着这次藏宝库失窃的风口,对比骆华骆年的名册,一一亲自复核过他们的功德值,大肆裁撤宫人。
魔侍魔将们面临连番反转的变故,被一套组合拳打蒙了,惶恐茫然之下正值最听话的时候。阮眠趁热打铁,一鼓作气给剩下的宫人们安排了好些实用的活计。
让魔将们不必领了薪资,整日没正事干,光跟在各宫执事、掌事后头充排场,也上街管管治安。对待外来的闹事之人该打打该抓抓,顺带收拾收拾路边的尸体。
魔侍便负责调度宫内积极向上的气氛,不必她每日监督,做好计划表,该做操的时候做操,该跑步的时候跑步。
全体宫人跑步路线是在离城的商业区域外绕行一圈,给离城的居民展现他们的好风貌。
一方震慑来离城捣乱的宵小们,一方为呼吁全民跑操奠定群众基础。
制定出一套流水线的行程,加强民众凝聚力,以后才好慢慢扩大日常任务的收入。
……
可她辛辛苦苦在外劳作回来,自以为成就感满满,却突然发现家里的人不乐意搭理自己了。
十一:“……”
宿主心太大,它不得不提点她:“你别忘了,你在皎厌离那立可是‘废人’人设,言说需要和他合作抗敌,以示弱的方式骗取的他的信任。如今你突然‘恢复’了修为,几日没给解释,他不怕你,不想躲着你才怪呢。”
阮眠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养只敏感的小鲛可真是不容易。
寻思着去取些他最喜欢的红豆沙冰,手里有东西更好哄人,刚往院外走两步。莲池中水声骤起,荡开层层波澜。
是皎厌离追了上来。
他头发湿濡地扶靠在离她最近的岸沿,却并不是十一口中担惊受怕的模样,眼神晶亮,面色红润,气色好得能掐出水儿来,带着点遗憾地问她:“你又要走吗?”
这一下给阮眠整不会了:“……”
犹豫片刻,将扒拉在门上的手收回来,小鲛的眼神果然更亮了两分。
阮眠明白了:“你找我?”
想是小鲛心里没底,焦急地想要拦下她,早日问个清楚吧。
皎厌离似乎迷茫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随后摇了摇头。
想她刚回院没多久,掉头就往外走,可能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在岸边游荡着看了她几眼,便垂着眼皮,摇摇尾巴又潜回池心亭了。
阮眠:?
干啥呢?
她问十一:“你不是说他怕我?”
十一讪讪:“我只能看到你脑子里的想法,看不到他的。对于他心情的猜想,只是基于对鲛人这个种群敏感娇弱性格的大数据做出的判断而已。”
阮眠撇撇嘴:“那你的大数据不太准确啊。”
……
阮眠还是去取了红豆沙冰,又叫来刚起,预备上课的骆年骆华两兄弟,四个人围在凉亭边上吃早饭。
如今阿离宫内部差不多收拾干净,四处蛰伏的宵小不敢随意出手,小阮眠那边也靠了岸,她不必再三头惦记,终于有空闲和心思好好和家里人处处关系了。
可两兄弟哪敢同她同桌,弓着身子上前,抓起两个最素的馒头便起身站远了些,全程与她没有视线上的交流。
小鲛虽然也怕她,但或许是自身的实力更强一些,又或许是更放得开些,偶尔敢在她的眼前晃悠,今日吃完自己的红豆沙冰之后竟然没走,靠在岸边用大尾巴逗弄新养的锦鲤玩。
他甚至背对着她。
爱吃什么喜欢什么,该展示不该展示的,通通给她知道了。
阮眠有些疑惑,这在动物界,难道不算是一种信任的体现?
反观与她同族的骆年骆华两兄弟,虽然态度更恭顺,但拘谨地始终正面朝向她,时刻留意着她的动向。
一直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性格,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活得像是两个假人。
阮眠细细思量,得出一个结论:鲛人可真好骗啊。
但骆华和骆年是她想要着重培养的对象,双方之间门的关系不能一直如此僵持着,都半个多月了,始终无法建立羁绊可怎么行。
于是她招招手,让两兄弟过来些:“糕点还多,多吃点?”
无人应答,骆华骆年并不觉得魔主是在对自己说话。
小鲛拿起堆放在岸边来不及收拾的莲杆,捅咕呆愣住的让人两下,见他们始终没有答话的意思,不客气地举起手,说要吃软酪。
阮眠:“……”
骆年便上前,取了一碟子软酪递给他,还细心地嘱咐他:“这个里头有点烫,你别一口吞了。”
皎厌离乖乖点头,用手掰了一点尝了下,眼神明亮:“好吃!”
递还给他一大半:“你也吃?”
骆年回过头看看阮眠,又看看馋嘴的弟弟,终于接回去和骆华分了那一半的软酪。
阮眠算是看懂了,合着就她一个人多余。他们三人同窗半个多月,感情不知道多好呢。
十一:“小鲛的性格,讨人喜欢是正常的。”
阮眠酸了:“合着我就不讨人喜欢了?我之前在我们村儿,在我的小伙伴里可是最受欢迎的!”
要怪就怪魔主这个身份,不太好和人亲近。
……
人不就她,她便去就人。
端着两碟桂花糕过去加入他们,同他们炫耀道:“阿离宫内的魔侍和魔将们现在安分多了,你们以后就算想出院子走动走动,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骆华想说话,被骆年在袖下捏住手,拦住了,回了个拘谨的:“是。”
皎厌离依旧努力地给她热场,问:“为什么,你找到方法恢复修为了?”
他用“恢复”这个词,大概这几日,他私下里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阮眠挺惊讶他居然没有对她起疑心,没如系统所说,觉着她崩人设,骗了他。
不过这事儿不太好直说。
小鲛情况特殊另算,骆华骆年兄弟虽然经过了系统的背调,能确认是两个好孩子,但他们尚未与她交心,态度摇摆模糊,她也不敢太早将自己的老底揭给他们看。
含糊地透露一半:“算是吧,好一阵坏一阵的。”
皎厌离似乎对这个回答早有预料,没有继续追问。扭过身,仰面朝天,看了眼自己的尾巴:“可我暂时还出不去。”
阮眠今日受了他几次好意,颇为感动,也不忍将他一直困在这里:“等你修为再高些,我便将假山那头的暗道打通,以后你就能通过暗渠,游过整个阿离宫乃至离城了。”
皎厌离脖子缩了缩,单边唇角上扬,嫌弃地露出一点小虎牙,“我不想在那么脏的水里待着。”
阮眠:“……”
绝非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小鲛明显开朗了几分,情绪更加外露了。
应该是她的陪伴疗法起到了作用,骆年骆华兄弟俩明显对他百般纵容。又都是心地善良的小少年,他们之间门有着共同的话题,自然相谈甚欢。
大概她之前只时不时过来蹭课,要不就是在他难过的时候陪着吃吃东西,鲜少有机会和他聊天,心思总在别处,故而直到今日才注意到这点。
她忽然有种长姐的欣慰,没忍住失笑着摸了摸他气色水嫩,白里透红的脸蛋:“那你想怎么办?”
……
入手的触感比想象中还要软嫩肉感一些。
因他总泡在水里,体温比人体低得多,冰冰凉凉的,在初秋尚还有些炎热的艳阳天,碰上去格外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