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民政局前恰好是上午十点半左右,日光懒洋洋地撒下来,落在门前的梧桐树上。
光影被风吹得破碎,梧桐叶随风摇曳,落下一地的斑驳阴影。
顾栖池整个人都沐浴在光下,模糊的光线镀在周身,精致地像尊名贵的瓷器。
民政局的门被推开,闷热的潮湿气息随着开门的动作涌入,独属于夏日的热浪席卷而来。
却又被民政局里开着的空调的冷气吹散,掀起一阵凉意。
虽然自己只是个十八线糊咖,但为了温熙和《幸天青》着想,顾栖池还是老老实实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以防被人认出来,在之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今天是工作日,来领证的人并不多,薄彧提前让白衡预约好了号码,可在眼前看起来,没什么大作用,因为大厅里只有寥寥三对情侣在排队等待。
民政局里一共有五个窗口,其中有两个还是空闲的,顾栖池见状,直接拉着薄彧走了过去。
负责的工作人员正在很小心的摸鱼,手指随着手机屏幕里的开心消消乐上下滑动,因为开启了静音模式,听不到声响,只能看到消除障碍之后屏幕上发出的绚烂光效。
蓝绿色的,分外耀眼。
薄彧的指尖在台前轻扣了一下,清脆的敲击声吸引回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负责办理程序的是个圆脸的小姐姐,杏眼微圆,看到顾栖池正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有些不好意思,忙不迭将手机收了起来,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态度。
薄彧牵着顾栖池在圆椅上坐了下来,将两人的户口本与身份证取了出来,递到窗口处,还不忘拿出一盒喜糖,一起递了过去。
新人带喜糖过来送给工作人员是常有的事情。
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够美满幸福,安康顺遂,是以带着喜糖分给陌生人,多散散喜气,来收获更多的祝福。
是以圆脸小姐姐也没推脱,抿了下唇,颊边漾起两颗酒窝,收下了薄彧递过来的喜糖和身份证件,然后递了张表格出去。
两张《申请结婚登记说明书》。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七条规定,结婚年龄,男方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
“第一千零四十八条,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
“都符合规定吧?”
沿着惯例,念出了必读的婚姻发条与要求,小姐姐抬起头来询问他们。
顾栖池和薄彧点了下头,随后一一填写好了上边的信息,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之下,在“声明人”那一栏签好了名字。
工作台前还有印泥,鲜红的朱砂颜色,顾栖池目光扫在上边,伸手将它拿了过来,指腹用力按压下去,让印泥均匀的裹满大拇指,随后又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一个手印。
指纹清晰,是一个被环线层层包裹的斗形纹。
和薄彧按压的方向恰好相反。
可如果事后将两个指纹重叠在一起,很意外地,可以看到,那个形状是一个交织的心形。
鲜红的、正在跳动的心脏。
工作人员将填好了的《申请结婚登记说明书》收了回去,仔细检查核查过上面的信息,将它登入电脑,又翻了一下薄彧带来的两人的身份资料,抬起头询问:
“没有带三张两寸的红底证件照吗?”
接连翻了几下,还是没有。
就见薄彧摇了下头,“没有带,我们可以在这里直接拍。”
小姐姐拖长了声音,“啊”了一声。
现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新人都会选择提前准备好结婚证件照,毕竟要在结婚证上印一辈子的东西,当然要尽量把自己p的好看一点。
民政局这边既不负责修图,光线又很考验运气,大多数人是扛不住他们的那个悲催摄像头的。
时常会有小情侣忘记带照片,颤颤巍巍的试过他们的摄影师,然后气急败坏地走出民政局,另选吉日。
薄彧的脸倒是好看,矜贵又冷淡,有种天然的贵气。
应该能抗住老张的镜头吧?
小姐姐将目光挪到结婚的另一位主人公——
顾栖池的脸上。
青年戴了口罩,大半张脸都被遮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桃花眼裸露在外,眼型好看,眼尾上挑,琥珀色的瞳仁在光下像融化了的松油,清凌凌的。
都说眼睛是打开心灵的窗户,顾栖池一双眼灵动至极,想来脸也差不到哪儿去。
但想到自家摄影师那鬼斧神工的技术,小姐姐吸了口气,真诚建议:“确定要今天领证,在这里拍摄吗?我们的摄影师不负责精修的啊。”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我可是提醒过你们了!
顾栖池摘下口罩,整张脸暴露在外,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点了下头:“确定。”
我草。
小姐姐发出一声腹诽。
怪不得愿意在这儿拍呢。
这俩人都长成这样了,什么角度扛不住啊。
思及此,她利落地收拾好了材料,将两人带去了摄影室里。
安排两人坐在了镜头前。
老张也有些诧异,毕竟摄影作为他的业余爱好,却不被大多数人理解,的确是有些打击人的自信心。
“你们俩要拍结婚照啊?”他懒懒散散地出声询问。
见两人点了头,老张调整起自己的宝贝设备,一边对准镜头,一边出声:
“你们俩个,来,再靠近一点。”
“对,再笑笑,左边那个,别板着长脸。”
取景框对准,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脸庞。
今天天气的确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百年难得一遇。
天色碧蓝,雪白柔软的云在天边翻涌,阳光穿透过云层,笔直地穿透进摄影室,稀薄的阴影打在那块鲜亮的红布上。
阳光缓慢地在顾栖池与薄彧身上勾勒出模糊的光圈,单薄雪亮的白衬衫被光照得暖洋洋的,连发丝上都融了一层泛金的光芒。
照片里的两人肩膀紧贴,无声地注视着摄像头。
薄彧眉眼线条舒展,极负攻击性的五官柔和下来,黑沉的眸里笑意浮现,像冬日里凝结的冰面被打破,底下涌出阵阵水流,伸手探去,是带着和煦温暖的热流。
顾栖池的乌发蓬松的翘起,雪一样的肤色在光下近乎透明,桃花眼弯成新月的形状,笑意明朗,浅色的瞳仁澄澈透明,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身上的那股低迷与恹恹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镜头定格在这一瞬。
老张满意地直起身,从摄影机里翻看着自己的杰作。
这张照片拍的极好,带着夏天特有的灼人的明亮。
人是,景也是。
鲜艳的红与雪白的衬衫对比鲜明,却又极好地结合在了一起,金色的日辉清清浅浅地洒进来,像一条流淌的波光粼粼的光河。却并不突兀,仿佛本身就与这两人融为一体。
这简直就是他这一生最伟大的作品!
老张兴奋地睁大眼。
照片被拍出来之后,摄影师挠了下头,探头扫了眼两人。
随即坚定地面向顾栖池,乐呵呵开口,语气有些赧然:“小伙子,你们这照片,介意我留一张吗?”
他顿了下,随后解释道:“不外传,只留给我自己欣赏,这可能是我拍的最好的一张照片了,我想留个纪念。”
摄影师的目光真诚,面上也是善意的笑容,顾栖池想了下,顺从的点了头。
顾栖池:“只要不曝光出去,就可以。”
摄影师乐呵呵地继续观赏着自己惊为天人的作品。
薄彧还牵着顾栖池的手,拧过头,语气缓和,声线低哑:“可以将底片发我一份吗,我也想留念一下。”
摄影师放下相机,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调出微信界面,出示二维码。
“这张照片不用修,我直接把原图发给你。”
薄彧掏出手机,成功加上了摄影师的微信,收获了自己与顾栖池的绝美结婚照,随即利落地按下保存键,收藏到相册里。
连带着多年没有换过壁纸的手机终于拥有了新皮肤,一脚踹开了跟随多年的默认壁纸,换上了这张结婚证件照。
不仅老张,薄总也怎么看怎么满意。
另一边摄影师已经洗好了相片,其中三张送去外边给了工作人员,还多送了他们两张,装在一个窄窄小小的白色纸袋里边。
圆脸的小姐姐拿到这三张红底结婚照时,几乎是不可置信地大喊了一声:“我去。”
然后趁着顾栖池和薄彧不在,将照片递给了旁边的小姑娘,神色异常激动。
“你们敢相
,再笑笑,左边那个,别板着长脸。”
取景框对准,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脸庞。
今天天气的确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百年难得一遇。
天色碧蓝,雪白柔软的云在天边翻涌,阳光穿透过云层,笔直地穿透进摄影室,稀薄的阴影打在那块鲜亮的红布上。
阳光缓慢地在顾栖池与薄彧身上勾勒出模糊的光圈,单薄雪亮的白衬衫被光照得暖洋洋的,连发丝上都融了一层泛金的光芒。
照片里的两人肩膀紧贴,无声地注视着摄像头。
薄彧眉眼线条舒展,极负攻击性的五官柔和下来,黑沉的眸里笑意浮现,像冬日里凝结的冰面被打破,底下涌出阵阵水流,伸手探去,是带着和煦温暖的热流。
顾栖池的乌发蓬松的翘起,雪一样的肤色在光下近乎透明,桃花眼弯成新月的形状,笑意明只有两位当事人没有任何察觉,没别的,只是被盯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