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姑娘?”齐玹的声音传来。
许念神魂猛然一惧,连抬起头来,“……虞王殿下?”
她看了看此处,去虞王府的方向不在这里,几乎是不可能遇到他的。
齐玹看出她的疑惑,解释说,“刚才在宫中我就看见了许二姑娘,此番我要出城,恰好往此处经过。”
“我见你神色不好,没事吧?”
怎么能没事,这无妄之灾就是因为多看了你一眼,若是此时再被沈姣瞧见,她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许念心底这样说,但面上还是摇摇头,“可能是近来没休息好,稍有些晕车,不是什么大事。”
“有劳殿下挂怀,殿下若是还有事要忙,可先行一步。”
她只望他赶紧走。
可齐玹好似没看出她的疏离,眸色淡淡的:“不急。”
他轻描淡写,许念却急死了。
却要装作淡定,不能露出太多的慌乱来。
“阿姐还在家中等我,若是殿下没有什么事,我便先走一步,殿下请自便。”
她微微垂首,见完了礼,头也不抬的慌不迭的向着自家马车的走去。
齐玹侧开了身子让她走,却在擦肩而过之时,忽然出声,“此处距国公府也不远,许二姑娘若是晕车,不若同我走一段?”
许念闭了下眼,推拒道:“我与殿下同行一街怕是不妥,若是传了出去,落人口舌不好。”
齐玹转回身来,看着她执意要走的背影,语气忽然重了一下,“许二姑娘。”
“我说了,我也是刚从宫内出来。”
言外之意,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
“死掉的是我府上的丫鬟,至于原因,大抵刚才母后已经与你说了”,他走到了许念身旁,语气忽然冷了下来,“你现在这么急着离开,是怕与我牵连上关系?”
任谁被当做傀儡,被要挟制约,连自己见什么人与之什么人多说几句话都决定不了,都是不快的。
他已经受了很多年,隐忍得多了,更加见不得人随便糊弄自己。
这样含含糊糊,落在他眼中,与轻视一般无二。
她今日知道了,见到了,看清楚的他此时的处境。
往日没有人知道就算了,可现在,眼前的这个,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被人拿捏成了何种样子。
他厌恶被人知道。
这种实处被人看见了,就意味着露了陷,拿住了弱处,让他如何能忍得了。
况且,粟阳一案,许思姜定是知道不少了。
把柄和弱处全落于人手,自然是不甘的。
打量的视线就停留在身上,许念有些紧张,却还是稳住心神,“我愚笨,殿下说的话我听不明白,父母兄长在等着我归家,我自是应该早些回去。”
齐玹收回视线,他今日心情不好,三翻四次被触到了逆鳞,已然是含了怒,只是面上还看不出。
他不理会许念那套说辞,问:“你也觉得我不能自己做主?”
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就该按照他们的话,一言一行规规矩矩的来,听话顺从,磨灭掉他该有的骄傲吗?
就该一辈子做那沈氏的傀儡的吗?
他不愿!
那些污点总有一天会被磨灭干净,他不允许有任何人知道,窥探,甚至在心底借机去想他如今有多么不堪,狼狈。
一点这样的念头也不能有!
许念抬起眸来,不知自己踩到了他哪里的痛处,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便是隔着攒动的人群,远远的,与那茶楼之上,窗边的戴着面具的人对了正着。
面具遮盖住了所有的眉眼,一束高马尾洋洋落在身后,日光洒在发带上,透着浅浅的光亮。
齐褚手肘懒散的搭在窗沿上,支着下颌,无声的瞧着她。
明明只露出的一双眼眸来,她都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却莫名在他那道视线下更紧张了。
紧张什么呢?
她也说不上来。
齐玹没听到她出声,倒是也没再逼她。
只是先一步走回了马车旁,背对着她,吩咐车夫:“既然顺道,我们就去拜访一下滕国公。”
从利用她第一次开始,就没想要就此结束,既然害怕受他牵连,他偏要与国公府沾上关系。
声音说得不轻不重,在这街道上,又确保了许念能听明白。
齐褚也听见了。
他的目光扫了过虞王府那落下的车帘,凝成了冰霜,冷得出奇。
只是没停留很久,又落回了许念身上,笑不出来,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与她对视。
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许念没有想到他胆子竟然这样大,虞王到处追杀他,他竟然是直接到了跟前,还这般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