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这么短时间就能做成这样, 你挺有天分的。”神秘僧人背手低头去瞧明真新做出来的摇摇木马,赞赏点头。
“把你领进门了,接下来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想变得更厉害就自己琢磨去吧。”
明真手底下收拾工具的动作一停, 看向面前相处了三个月的人,终于忍不住说:“我师父也曾经说过这种话。”
他是师父捡去养大的, 到师父身边已经记事了, 许多事情能自己做。而且师父那时候就已经是个老人模样, 他有什么事也不大敢劳动师父。
但师父也教过他一些东西, 譬如识字、辨认药材,也是将他领进门后, 便丢给他一本书, 告诉他,师父只能教到这里, 还想继续深学的话,就自己努力去琢磨吧。
他曾经以为师父是年纪大了没有精力才不往深里教,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是吗?看来人就算长大了变老了有些东西也很难改啊。”神秘僧人哈哈笑道。
明真听到这默认一般的话,眼中隐隐显出激动的水光,张口就要喊出那个称呼,被僧人一根木头敲在脑门上阻止了。
“哎, 不可说不可说,说破了就结束了。”
他说着, 拎着那根木头摇头晃脑地走出仓库门, 不知去哪了。
他每次都是如此,突然出现在门口, 又消失在门口, 仿佛只能出现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千和明得两个孩子不知道明真的沉闷从何而来, 扯着他的手要出去玩,不想继续待在仓库里玩木头。
明真沉默地带着两人来到莲花池边,这是悟心修行之地,明真无事从不来这里打扰,但他现在心有些乱,想从师伯这里寻找一个答案。
师伯是有大智慧的人,是菩提山的佛子,一定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师伯,你知道我师父的事吗?他不是已经圆满了吗?为什么我还可以……他是回来了?”明真问的时候眼中带着期望。
这样的希冀,悟心曾在不同的人眼中看过许多次,他神情平静,眼睛能看进人心。
“明真,你心中知晓答案。”
明真的希冀瞬间化作失落,垂下头去低声道:“是我修行不够。”
他犹豫片刻又问:“那他……还能存在多久呢?”
“落日余晖,余晖而已。”悟心声音悠长,尾音还未落,不远处响起孩子穿破耳膜的尖叫声,打破了这渐渐沉下的情绪。
千和明得在池边玩,千骑着小车一下子收不住冲进了池子里。
“啊!”她在不深的池子里扑腾大叫。
刚才还悲伤沉静的明真瞬间站起来:“一眼没看到就冲下去了,刚才就让你不要在池边骑车!明得你别往下跳!”
千落水后的惊叫很快变成快乐的大叫,明真跑过去见满池子的金红鲤鱼簇拥在她身边,往她胳膊腿底下挤,没让她跟小木车一样沉下去。
“哈哈哈!哈哈!不要咬我!”感觉脚上胳膊肘上痒痒的,千一边躲一边喊,怕这些大鱼张嘴咬她。
明得趴在岸边,羡慕地看着她和一群大鱼玩耍。
明真把她从一堆大鲤鱼中间提起来,谁知道千反倒不乐意了,脚直往下探,还要下去玩。
悟心也过来了,见状说:“就让她玩吧。”
“我们继续之前未完的话,你不是还有疑惑吗?”悟心慢慢举起手里的法杖。
明真:“……”
为什么师伯说的好好的,要对我举起法杖?
清脆的一声,脑门被敲的明真原地闭眼打坐。
悟心拿着法杖也在旁边坐下了,笑着看两个孩子在池子里扑腾玩鱼。
等到太阳斜斜照在明真年轻的脸上,悟心这才把两个孩子从莲花池喊起来,两人像两个落水小狗,脚上脸上都沾了泥。
千的头发乱成两把水草,明得的脑壳上两个泥手印,是千印上去的。
悟心拖着两人的小车,把两个孩子拉到膳堂,让印合大师傅烧水给两人刷洗了一遍。
千坐在木盆里用印合大师傅做的小刷子给自己刷脚,嘴里还要问:“明真晚上不吃饭吗?”
“他晚上要睡在那里吗?”
“他不会饿吗?”
“爸爸用棍子把他打睡着的吗?”
……
多亏了她一张嘴叭叭不停,大家都知道明真被佛子“教导”了,估计得在莲花池边坐个几天几夜。
暂时没了明真带孩子,悟心只好重新出山,肩负起带孩子的责任。
他不像明真对两人管束那么严,不管千和明真是去玩泥巴还是摘莲花,都只是看着不会阻止。
明真在莲花池边坐了几天,千和明得就在莲花池边玩了几天。
甚至两个小孩都借此机会学会了游泳。
千又比明得更擅长一些,只是莲花池里那些肥硕的大鲤鱼更喜欢在水里去挨挤她,千时不时就要伸手去把它们推开,告诉它们不要靠太近,这样她不好游水了。
两辆小木车停在池边,明真做的摇摇马也放在这边,千坐在上面使劲摇晃,还让明得在后面推。
他们两个围着闭眼的明真疯疯打打,那一刻不停地吵闹声音能让任何人无法安眠。
但他们两个没有丝毫自觉,尤其是千,时不时跑到明真面前,踩着他的膝盖用手去扒拉他的眼皮,凑近他翻起的眼白问:“你醒了吗?”
“你醒了吗?”明得也学着她。
两个人还把明真当攀爬架,捏着他的耳朵往背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