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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钩,几艘大型画舫横在碧波之上。
船身的雕花被细细刷了金漆,两旁的湖面撒着殷红的花瓣,远远望去,倒有几分纸醉金迷的靡丽感。
舞姬跟在侍从身后,要去换一身干爽的衣裙。
楚玉与仙君则留在船头小酌,正当她试图和师尊讨价还价,喝杯度数低的果酒时,后方走来乌泱泱一群人影。
“雪遥姑娘在吗?”
男人嗓音很尖,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我们刘兄说了,今晚要看雪遥姑娘的‘化蝶舞’。”
他们一行七八位,都是些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女。
中间被众人簇拥着的,自然是那横行乡里的刘观。
要说江陵就这点不好,楚玉惆怅地喝下仙君斟的花茶。
修士离凡人们的生活太近,加之修仙者又在其中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久而久之,有些地方便形成了拼背景人情的病态局面。
比如眼前这个刘观,按照江陵律法,他早该死多少回了。
——偏偏还能活蹦乱跳到现在。
楚玉忍不住压低声音和仙君讨论。
“钟宁镇的管事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愿得罪刘观身后的修
() 仙者了。”()
殷晚辞轻轻颔首:“虽不知此人修为,但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亲自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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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点点头,她明白师尊的意思。
这对叔侄肯定没少干坏事,按照师尊先前的行事作风,定是要光明正大地处刑,以告慰那些枉死的冤魂。
说话间,后方的骚动越来越大。
“什么,她病了?!”
刘观的另一名随从蛮横道:“老东西,你再看看是谁在和你说话?”
“各位爷,真是不好意思。”
金牡丹陪着笑:“雪遥今日身体不适,可别将病气过给爷……”
“她得了什么病?”
刘观和气地问。
他身形不高,体型偏胖,一双眼睛小而聚光,明明是笑着问的,却冷不丁让人觉得被什么毒蛇盯上般,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嘿呀,管她什么病,雪遥有爷您的关心,明日肯定就好了呀。”
金牡丹捏着帕子:“其实就是普通的风寒,爷这么疼她,就让她休息一日,明儿我亲自把人押来跳舞,您看这样行不行?”
“一个妓子罢了,怎得还拿乔上了?”
说话的是另一个急着表忠心的小弟:“她洛雪遥被我们刘爷看上,是她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别说风寒,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得爬来给我们跳!”
他们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笑:“风寒而已,说不定跳着跳着就热了呢。”
“爷,这样不太好吧……”
金牡丹娇声道:“我们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是清倌,不如今晚,奴家来陪爷喝酒?”
“小的也可以陪爷喝几杯。”
金牡丹身后的酒保也硬着头皮道:“别看我年轻,我们这的姐姐都喝不过我。”
“滚,谁要你们陪了。”
刘观说翻脸便翻脸:“一个老东西,还有一个男人,你们是在把我当傻子耍?”
他随手抄起腰间的刀,想要朝两人头上砍去。
怎料利刃刚出鞘,便被不知名的暗器拦下。
原本削铁如泥的宝刀,就如同一张脆弱的纸片那般,被轻而易举劈成了两半。
“大胆!是谁?”
随从们惊慌失措,像群被踩住尾巴的狗。
“是我。”
楚玉吃掉手中的另一颗花生米,礼貌问道:“有什么事么?”
她还以为要用两颗......没想到对方的刀实在太烂。
刘观彻底呆住。
泠泠月色下,少女悠然地吹着手中的花茶。
明明只束着简单的高马尾,却莫名有种欺霜赛雪的高贵气质。
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精致的五官之上:“我要她!”
一时间,他忘了自己想砍的人,也忘了断成两截的刀:“洛雪遥不来跳舞没关系,让她给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
随着周围人的尖叫声响起,刘观这才发现:自己的舌头好像掉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太快,除了楚玉,所有人都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师尊不是说,要让他们亲口认罪嘛?”
她也同样怔住,小声问身旁人:“没了舌头,他要怎么说话呀。”
殷晚辞神色未动,仿佛方才出手的人不是他。
听到小徒弟的话,他才平静地眨了下浅色的瞳孔。
“不需要说话了。”
他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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