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没见,就变得如此放肆,连自己什么身份都不知道了。”
空气稀薄的令人窒息。
“谁允许你抬头看着我的。”
嘶哑带着浓郁压迫力的声音,像一朵沉重的乌云笼罩在整个昏暗的房间里,使原本就阴森恐怖的房间变得更加吓人。
乌丸莲耶的话音落下,整个空气瞬间鸦雀无声,刚刚还在胡乱扑扇着翅膀,发出惨叫的乌鸦也一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脖子,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黑发青年的头顶像是被无形的铁锤狠狠的摁了下去,春澄久司急忙低着头让自己表现出沉默的尊敬,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
随着低头的动作,春澄久司黑色的发丝自然而然的垂在额前,遮去了一半青绿色的眼眸,隐藏了他眼眸中缭绕着的所有情绪。
不远处豪华座椅里的乌丸莲耶一声不发,像是在思索着点什么,宽厚的手紧紧的握着手里沉重精致的拐杖。
春澄久司低着头看着地板上实木纹路,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刚刚“那位先生”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很多。
区区实验制造出来的蝼蚁——
别以为你和我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就能放肆了——
黑发青年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但低垂着头的他对面色没有其他人能看到,眉头微微皱起。
波兰雪树是人工实验制造出来,和“那位先生”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这些话的意思是说——
人工实验制造出来的私生子?
还有那一瓶必须定期吃的药片,春澄久司感觉脑海里的思绪有些混乱,少了一些关键信息。
制作精制的手杖与实木质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重的敲击声。
【实木地板——实木制作而成的地面,用百年老树纯手工打造成的地面,完整的保留了树木原本的纹路。听着手杖敲击着地面,发出的沉重的敲击声,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地面。】
沉重的敲击声一瞬间唤回了春澄久司的思绪,他缓慢地垂下浓密的睫羽。
刚刚的警告中透出来的身份信息只是个和boss会面的开场,后续要说的话应该才是这一次的重点。
沉重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起,“那位先生”从那一把尊贵的椅子上起来了,脚步声一声又一声,同时伴随着手杖敲击着木质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越来越近。
下一秒,缓慢的脚步声和手杖敲击木质地面的声音,同一时间停住了,青绿色的眼眸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乌黑的皮鞋。
黑发青年当然明白这一双乌黑色的皮鞋的主人是谁……
“那位先生”停留在了春澄久司的面前,春澄久是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之前低垂着头的姿势,视线轻飘飘的从面前不远处这乌黑皮鞋上掠过。
一道黑色的长形阴影从空中落下,春澄久司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瞬间握紧,他压抑下了自己想要避开的动作。
黑色的长形阴影的完整形状出现在他的眼前,是那一只带着精致雕刻的乌鸦手杖,距离很近很近,如此之近的距离让他更加看清了上面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乌鸦。
尖锐冰冷的拐杖抵上精致的下颚,微微的刺痛感从下颚处传来,冰冷的触感从手杖接触的下颚皮肤传来。
青绿色的眼眸像是平静的湖面,倒映着黑色的手杖上栩栩如生的乌鸦。
手杖沉稳的黑色,和黑发青年苍白近乎有些透明的皮肤,一黑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青年的下颚处显得格外的明显。
苍白的下颚处与手杖的接触面泛起一片宛如晚霞一般的红色。
春澄久时顺从着下颚处手杖传来的力度,缓慢的在昏暗的房间里抬起了头。
和刚刚他刚踏入房间,所看到的那个酷似黑色乌鸦的侧脸不同,在昏暗的环境下,这一回他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的样貌。
与他所预料的完全不同的一张脸,很年轻,一种和周围死气沉沉气氛格格不入的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
尖锐的鼻子,与春澄久司完全不同的是,他有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眼睛深不见底,蕴含了太多太多的复杂的情绪,最后勉强维持了深不见底的平静。
看着面前黑发青年被黑色手杖抬起的那一张脸,乌丸莲耶若有所思的眯起了暗红色的双眼,他暗红色的瞳孔像是干涸已久的血液,腐败而死气。
与年轻的外貌格格不入的声音,嘶哑低沉充满着死气,若有所思的评价道。
“瘦了。”
春澄久司礼貌性的勾起嘴角,安静的等待着“那位先生”下一步的话语,他并不认为乌丸莲耶特地把他喊来见一面,只是为了父子之间简单的寒暄。
穿着乌黑西装的男人,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的敲打着,握在手中精致的拐杖上。
春澄久司可以明显感觉到随着那根手指在手杖上的敲击,抵着他下颚处的手杖传来的一阵一阵微微的震动感。
面前的男人,暗红色的眼眸半阖,若有所思的像是随口想起了一般,突然而然的换了一个话题提了一句。
“你认识‘兔子’吗?”
“认识。”
春澄久司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起伏,平静的在房间里落下。
抵着他下颚处的黑色手杖从他苍白的皮肤挪开,落在木质的地面上,再次发出一声沉重的敲击声。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紧手杖上的乌鸦雕塑。
“听说他给你发了死亡通知函?”
“是的,在之前以春澄久司身份卧底在警视厅的时候,‘兔子’就给我发送了死亡预告函,刚好——”
说着清冽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喊出了那个让他有些犹豫的称呼。
“父亲,你给我了回组织的讯息。”
见面前身材偏胖的男人依旧是高深莫测,一言不发的模样,没有对他的称呼感到奇怪,春澄久司便继续往下说。
“我正好借着‘兔子’嚣张的所作所为摆脱了春澄久司的身份,得以正当的回到组织。”
“没想到的是,我恢复了波兰雪树身份之后,‘兔子’再一次挑衅的找上门来。”
乌丸莲耶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春澄久司所说的话,他漫不经心地抬起自己撑在地面上的手杖。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紧紧握着拐杖,乌鸦雕像的把手,像是掐住的那一只乌鸦雕像的脖子,将黑色沉重的拐杖举在了空中。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乌鸦雕像上雕刻在眼睛处暗红色的宝石,暗红色的宝石在空中折射出红色的光芒。
就在春澄久司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打量在红宝石的男人,像是随口闲聊一般提的一句。
“他还真是专心啊……”
突如其来毫无里头的一句话,但春澄久司知道乌丸莲耶口中的“他”指的是“兔子”。
黑发青年微微勾起嘴角,上扬的嘴角弧度变大,青绿色的眼眸弯弯,露出一个明媚但在此时此刻显得十分突兀的笑容。
“是的。”
乌丸莲耶全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拐杖,没有给对面笑靥如花的黑发青年一眼。
他平静的放下自己的拐杖,不紧不慢的走向放在厚重窗帘前,那一把红色精致的座椅,然后缓慢的坐下,高大的身体往后靠放松身体。
此时此刻才,抬起暗红色的眼眸,看向面前笑魇如花的青年,嘶哑的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继续——”
春澄久司并没有停下脸上灿烂的笑容,有条不紊的继续,接着刚刚的话语往下说。
“‘兔子’不仅盯着我不放,还毁掉了父亲的星野教堂,这一回我会亲手抓住他。”
黑发青年抬起青绿色的眼眸,坚定的看向坐在豪华椅子上一只手扶着乌鸦拐杖,一只手漫不经心撑着下巴的男人。
注视着那一双死气沉沉的暗红色眼睛,一字一句带着温柔的笑语说道。
“再把它做成兔子汤——”
这一回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若有所思地抬了抬拐杖,声音嘶哑看不清任何情绪的说了一句。
“希望如此。”
春澄久司恭恭敬敬的垂着头,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声调起伏,就像是一条平稳的直线。
“为了抓住‘兔子’,父亲,我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需要您的一点帮助……”
或者乌鸦拐杖的男人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像是毫不在意,冷漠的吐出一个字。
“说。”
“我需要两个身份,用波兰雪树的身份引出‘兔子’……”
说着穿着乌黑西装的男人身体往后靠,将整个人靠在巨大的红色椅子上,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这一回不要再和春澄久司那一次一样,将身体搞得那么的狼狈。”
嘶哑的声音中不蕴含任何的情绪,缓慢的在空中响起,他慢悠悠的说道。
“我希望不久之后的手术能够按照计划进行,别忘了你存在的意义。”
说完他扶着乌鸦拐杖的手紧紧的握起,一连串沉闷的咳嗽声从他宽厚的胸膛响起,像是要硬生生的撕裂他的喉咙。
半晌,在座椅上沉闷的咳嗽了好一段时间的乌丸莲耶终于停了下来,他声音无比的沙哑,像是粗糙的沙石摩擦着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下去吧——”
下一刻,一道宛如鬼影一般的身影,推开了春澄久司身后紧闭的房门,看着恭敬的站在门侧等待他出去的身影。
春澄久司脚步微顿,离开了这个昏暗阴沉的房间。
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身后金碧辉煌的房间门缓慢的合上,“那位先生”拄着乌鸦拐杖的身影隐灭在黑暗之中。
脑海里想起了系统的电子音。
【恭喜亲,你发现波兰雪树的隐藏身份。】
黑发青年双手插进口袋,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不紧不慢地离开了这一栋,金碧辉煌的黄昏别馆。
他脑海里的电子音,还有些疑问的问道。
【感觉你对波兰雪树的隐藏身份并没有感到十分的震惊,像是早知道了?】
听着系统的疑问,春澄久司缓慢的眨了眨青绿色的眼眸,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口袋里面金色的钢笔,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在脑海里面漫不经心的回了系统一句。
【没有,我很惊讶。】
【敷衍。】
***
训练场。
一进入训练场,身材魁梧的伏特加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缓慢地走到了不远处沉默的科恩身侧。
他现在一来到这个训练场,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不久“兔子”入侵训练场,给波兰雪树发送的那一个死亡预告函。
总感觉下一秒那个巨大的像素兔子笑脸,就会从空中跳出,然后空气中响起那首欢快的童谣。
他摇了摇头,按下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抬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右边训练台上,左眼有凤尾蝶图案纹身并且画着很重的眼影的基安蒂。
基安蒂脸上带着张扬的笑容,拿着狙击枪,精准无误的击中了训练场模拟场景里面的目标人物。
她不屑的嗤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狙击枪,看向左侧训练台里的进入组织,短短一瞬间就表现出出色能力的安室透。
金发黑皮的青年面无表情,抬起了身侧的枪,训练场的模拟场地再次迅速变换。
“砰”的一声枪响,精准无误的击中了模拟目标人物的后脑勺。
训练场的模拟场地做的十分的逼真,可以清晰的看到黑色的子弹迅速的在空中划过,穿过模拟目标人物后脑勺。
模拟目标人物倒地,一瞬间鲜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模拟场景再次变换回了训练场的模样,基安蒂对于安室透精准无误的一枪不屑的瞥了瞥嘴。
她随意的放下手中还发烫的狙击枪,空气中弥漫着子弹的硝烟味。
女人带着一股神经质的戾气从训练台上下来,凤尾蝶的刺青和浓重的眼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吓人。
她气势汹汹的站在了身材魁梧的伏特加身侧沉默寡言的科恩旁边,她嚣张的眉毛轻挑,橘红色的头发在空中划过一个圆润的弧度,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怒气冲冲的感觉。
下一秒,凶狠的戾气瞬间消失,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感兴趣的事情,露出了一个疯狂带着恶意的笑容,询问不远处身材魁梧的伏特加。
“你听说了吗?”
伏特加粗犷凶狠的脸上露出些许的疑惑,他疑问的看向脸上带着神经质笑容的基安蒂,紧接着下一秒,他下次想起了什么?
而另一侧被一个人甩在一侧的安室透,孤零零的站在训练台上,也收起了手中冒着硝烟的枪,离开了训练台。
在他的不远处是围在一起的伏特加、基安蒂和科恩三人组,像是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点什么,脸上的笑容带着点神秘莫测的探讨,就像——
就像是什么呢?
黑皮金发的青年皱了皱眉,终于想起了他们三个人此时此刻的模样像什么,像很久之前看到街边一群男女待在一起八卦的模样……
安室透被自己脑补的形象震惊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