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116(2 / 2)

他问身边的小萝卜头。

...

小萝卜头也跟着看着庭院,眼里露出羡慕的光。

“老师在带着大家一起做游戏。”他回答道,“老师从外面买来了车车,给我们玩。”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看起来黑头发的青年比其他孩子玩的更加起劲。

至少在中原中也和小萝卜头说话的这段时间,黑发青年就已经长腿一跨坐在了电动车里。

按理来说应该是遥控电动车的红色小车并没有人操纵,反而是孩子们在他坐进去之后欢呼一声,纷纷跑到小车的前面,叽叽喳喳从地上捡起绳子。

他们开始像是雪橇犬一样,带着红色的电动车在庭院内跑圈圈。

唯一理论上应该靠谱的大人不仅没有阻止这一一不小心就会产生踩踏事件的游戏的进行,反而拍着手,朗声指挥着小鬼们该往什么地方跑。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下。

他若有所觉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孩子,果不其然,发现对方的眼里放射出了羡慕的光。

中原中也:……

时隔多日,心中还有沉甸甸的东西,但是看见此情此景,他还是感到了些微的泄气。

赭发的青年呼出一口气,抬步踩进庭院之中。

像是驱使着小鸡们给他拉雪橇的鸡妈妈一样的黑发青年抬眼看了过来。

“什么啊,是黏糊糊的小矮子啊。”他如此说着,拍拍手,让孩子们停了下来。

太宰治站在了他的面前。

中原中也其实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自从那件事过后,他就很少与太宰治见面,甚至有时候连想要来找太宰治谈心的魏尔伦也没拦,偶尔也会恶意地想那家伙就像是条野狗一样死在外面好了。

但好歹四舍五入算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那个人救下太宰治,想必也不是为了让他用那颗漂亮的脑袋换九磅十五便士的,所以中原中也也就忍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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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忍耐就忍耐了很久,因为杀意这种东西总是在突如其来触碰到和那个人相关的食物的时候就冒出来,所以他索性就也不再和太宰治见面……反正这家伙没过一段时间就像是泥鳅一样滑走,连魏尔伦都找不着他的痕迹。

因此两个人其实已经很久没见过。

但现在的气氛却不太像是老友重逢之类的气氛,反而带着些微的凝滞感,和这个灼热的地域有着类似的令人窒息的痛苦。

中原中也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而和他在一起就总是弄得鸡飞狗跳的家伙此时也意外地一言不发,和中原中也排排走着,像是要把不速之客送回来的地方一样。

最后还是中原中也开了口。

“魏尔伦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他说,“这一次我不会帮你拦他。”

没想到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太宰治的眼瞳睁大了一瞬。

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我就说在这里这么久了,那家伙怎么还没找上门,原来是被中也你缠住了啊。”他笑着说道,“真是太好了。”

确实是挺好。

毕竟被暗杀王盯上也就相当于生命走到了尽头,并且拥有vip服务——能够预知自己的死亡时间,据说暗杀王如果碰见了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任务对象,还会大方地给对方一个时刻表,让他选择自己要死在什么时候。

不过太宰治想自己大概是不会拥有那种时刻表的……那个家伙对他大概是恨不得先除之而后快的吧。

不仅是魏尔伦,甚至中原中也……

黑发青年将自己的目光从中原中也的身上收了回来。

“所以,中也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他的唇角嗜着笑意,和中...

原中也记忆中那个“太宰治”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赭发的青年顿了下,按了按自己的帽子。

“我……”钴蓝色的眼瞳黯淡了一瞬。

是的,他来做什么的呢?

中原中也其实也很疑惑这个问题。

如果说是特地来找太宰治,提醒他魏尔伦就要来的话,那就太过于恶心了,是会把两个人都恶心到能吐掉昨天吃的饭的程度。

但要是让他找什么理由,中原中也又难得有些茫然。

大概是从他的茫然之中体会出了什么,太宰治垂下眼,猝然一笑。

两个人既不是朋友、也似乎算不上仇敌,在彼此都觉得腻烦的交际之后,中原中也匆匆离开了这里——或者说,离开了太宰治的视线。

他远远地看着回到孩子群中的太宰治被小鬼们所环绕,看着对方俯下身,绑着绷带的手挨个挨个摸过孩子们的脑袋,唇角勾着的并非是他所熟悉的、这家伙又要算计谁的笑容,而是另一种陌生又熟悉——只是似乎不应该在太宰治这一生物的脸上的笑,就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吃错了药。

但是鬼使神差地,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许久之后,突然想起了同样的笑。

大概是因为那曾经是他最熟悉的东西,所以骤然失去也好、突然发现也罢,似乎都没能在中原中也的脑海中惊起什么波澜。

因为那实在是过于熟悉了。

曾经假期的每个早上,那个人和他住在一起的时候,中原中也每天都能看见那样的笑容。

那个人会一边端着咖啡杯,一面从明治机里拿出热腾腾的明治,扭过头来同他打招呼。

【“早上好,中也,你要吃什么?”】

中原中也的人生从一开始似乎就没失去过什么。

现在回头想过去,许多似乎就在失去边缘的东西——比如说羊、例如说和魏尔伦的兄弟情谊,偏偏就在某个家伙自说自话的干扰之下,转换成他所持之物。

因此唯一一个失去的东西就格外让他刻骨铭心,就像是在心上抠下来一块疤,不能触及、无法疗愈,只是稍稍想起,就痛到无法言语。

偏偏他还总是记不得这件事,顺口一叫,脱口而出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或者说,不是总不记得,而是总是记得——因为总是记着那个人,所以不论何时、无论在何地,都想着他会不会像是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一样突然出现,像是那个他以为沢田纲吉忘记的生日一样,捧着蛋糕说“surprise”。

但实际上中原中也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人了,在家里的时候,连名字都不愿意提起,更不用说再看看那个人最后的样子。

可是当他在异国停下脚步,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看向那个再度被孩子们簇拥着迎上红色的小电动车的家伙的时候,竟然在对方的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弯起的眼瞳,无奈的神色,温润的笑意,就连偶尔曲起手指的细节都让中原中也感到眼熟,无一不铭刻着另一个人的印记。

而他心甘情愿。

中原中也驻足良久,最终按住他的帽子。

他得要回去了,他想。

明天,明天,或许那个人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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