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谁被谁看上属于运动会的次要问题。
第一问题是,作为高一(五)班新生,他们要在开幕式上跳舞。
苏沉来的时候,新班级已经结束军训,虽然还有初中部的几个熟悉面孔,但更多人从未见过。
新班主任姓连,特别热情地把他带到班里,跟所有人介绍他的暂时停留。
“——刚好这次开幕式表演,咱们一起带着沉沉感受下班级的凝聚力,给他一个新家的归属感,好不好?”
台下都是欢笑的声音,异口同声喊道:“好!!”
高一和初一,皆是正事少闲活儿多的时期。
读初中时,他们的片约和学校日程多有冲突,在学校里都没有囫囵考过几次期中期末,能记住大部分同学的姓名模样已是不易。
现在课时不算紧张,大课间门和体育课都用来排练班级节目,五点放学时还会加练一个小时。
苏沉对新年级的校服配色尚且在新鲜过程中,被大家带到体育课的队伍里,脸上还挂着天真的微笑。
体育教练和班长都是干练直爽的女性,前者吹哨拍拍手,让四十五人的队伍分成三列,示意苏沉站在右侧第一的位置。
“刚好今天是分舞的时候,你来侧面领舞。”
班长站在主领舞位置,元气满满握拳:“加油啊苏同学!”
苏沉笑容僵了一下:“什么?”
“一起来跳舞!”体育老师转手按下超大音响,畅快鼓点裹挟节奏曲调铺面而来:“先看舞蹈社的几个同学示范一次,开始!”
其他人一半在悄悄看苏沉是不是真是电视上那个人,另一半人目不转睛地看班里几个高挑自信的同学帅气跳舞。
三个纵队,一个是女生主领舞,另外两个都是男生。
但说真的,谁不想这样超酷的旋转摇摆一次呢?
在所有人的炽烈注视下,像节拍的宠儿那样抬手侧步,在群舞中耀眼而出。
从初中到大学,最不缺的就是街舞社成员。
这次有几个女生领头教大家分解节拍一点点学跳舞,没有基础的人多半在不好意思的乱笑,但大家都学的很认真。
苏沉站在人群前,努力记住每一个动作,虽然还有些笨拙,却在流汗时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一刻,大家都在忙碌于新的挑战,没有几个人会过来找他攀谈。
反而越是这样,他越容易融入他们,就像个普通学生那样。
“二二三四——抬脚!”
“很好,三二三四,转身!”
休息期间门,有人在窃窃私语,说这里有个女生还去参加过SPF的明星选秀,可惜在最后几轮被刷了。
“那又怎么样,”被聊到的女生爽朗道:“回头我要参加艺考,还有很多机会!”
“你一定可以的!你跳的那么好!”
“哈哈哈哈借你吉言!”
四中生源优越,属于时都顶级高中之一。
除了苏沉蒋麓这样的影视剧演员,还有诸多奥赛获奖者、年轻专利发明者,以及高背景家庭出身的许多学生。
大家分寸适度,思维灵活,在一起相处时颇为合得来。
合得来的结果,就是放学后又额外加练了半小时。
体力不支的同学,反应较慢的同学,没有被领舞们刻意为难,而是询问是否有乐器特长,或者安排在旁边放飞气球击发彩带,做出一系列的舞台效果。
也就在这个时候,蒋麓单手拎着书包过来,被其他人惊讶注视时只淡然地点了下头。
他特意过来研究下,沉沉怎么还没走。
身为高三学长,蒋麓回到原班级里如常度过校园一天。
他性格里有很保守的一面,以至于故作镇定在高楼层呆了一整天,没有特意去找苏沉。
然而他两也就今早在校门口的早餐摊上碰过一面,话还没说几句。
现在放学了,某人仍然不见踪影。
蒋学长平日里正经道理一套套的,亲口讲过不想祸害人。
这会儿放学都见不着人,直接找高一学生问了路,去操场找苏沉。
他内心确实有那么点扭捏和自我谴责,但更快被内心臭不要脸的一面压倒。
怎么着吧,我乐意。
蒋麓到现场的时候,苏沉他们正在跳第三遍群舞的前半段。
班里几个小胖子被安排在旁边打鼓,全程也是挥汗如雨。
好几个女生眼尖看见是他,本来站在苏沉旁边就一直有点脸红,这会儿更是捂嘴努力控制表情。
体育老师全程在旁边做保护监督,瞧见蒋麓来,笑着吹了声哨。
“姬将军来接咱们皇上放学啊?”
大伙儿跟着乱笑,苏沉也是习惯了,被调侃时哑然失笑。
蒋麓不见外,跟大伙儿打了个招呼,见他们在休息时间门,走近苏沉问:“你在跳舞?”
苏沉第一次被他目睹这副样子,额上的细汗都没擦,哑声道:“过来干嘛。”
“想看看你。”
“别看,跳的稀巴烂。”
不知道谁出了个坏主意,吆喝道:“沉哥!叫他来打鼓!!”
“叫麓哥来跳舞啊!!麓哥跳舞那不帅爆全场!!”
“别吧,人家高三,学业会不会很紧啊。”
“可那是麓哥和沉哥啊!!!你不想看他们两领舞吗??”
“老师你说说话嘛!!”
体育老师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掺和,倒是挺想跟两个主演合个影什么的。
另一边,苏沉用手背擦了把汗,有几分挑衅般看着他:“来跳舞吗?”
他先前问过,高三梯队确实不参与开幕式表演。
忙托福雅思SAT的人太多,要艺考的人一样也都忙不过来,能参加运动会就不错了。
蒋麓看着他脖颈上细碎的汗,片刻后收回目光。
“我不能抢你的风头啊。”
“不过,打鼓倒是不错。”
远处的小胖子已经累的不行,没等人把仓库里的备用鼓推出来,已经把自己面前那尊大鼓让给蒋麓,自己躲去阴凉处吨吨灌水。
蒋麓看得直乐,还拍了拍他,叮嘱喝水慢点,不然容易水中毒。
苏沉没想到他真来掺和这件事,临场有点怵。
“你真呆这?”
“我本来就有点害羞,你看着我,我跳不好。”
“严老还说拉你去演话剧,”蒋麓尾音一扬:“怎么,怯场了?”
“你才怯场。”
音乐又响起来,一切顺理成章的继续。
像这样的群舞排练,初时好像尴尬不自然,一旦找到节拍和感觉,人越多就越燃。
编舞的艺术委员不愧是在SPF训练过,把流行文化里的精髓提炼的非常清晰。
既要有校园文化的青春朝气,又要有刀群舞风格的高燃。
她安排了多个环节,其中包括三个领舞往后倒,被潮水般的人群接住,然后弹簧般猛然脱出人群,同时跟着副歌畅快SOLO。
这个游戏,军训时很多人跟教官一起玩过。
苏沉现在回来,像是要把失去的遗憾一点点补上,第一次和同龄人一起这样玩。
他试探着往后倒,又被身体本能的恐惧往回拉。
身后的十四人已经准备好撑起他,异口同声地笑道:“倒吧,沉沉!”
“有我们接着呢,不用怕!”
“我来接住屁股!”“我接着腰!”
体育老师示意他再放松些,倒数道:“三,二,一!”
苏沉闭眼往后一倒,身体骤然失重。
在坠落的同一时刻,十几双手如同有力的网把他牢牢网住,然后强力回抛。
“对!就是接着这个动作,刚好进副歌!”
“来来来,SOLO准备!”
他再睁开眼,笑容里有几分难以置信。
像这样的群体体验,是过往五年封闭式生活里前所未有过的……
实在太好了。
能和同龄人在一起玩,感觉太好了。
蒋麓最初只是玩票性质的过来打个鼓,后来每天放学时都来。
经纪人会固定在七点钟接他们两一去拍广告,偶尔也会过来看,咔嚓咔嚓拍很多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