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慌了。
他真慌了。
直到凌风临久捧着一堆卷轴资料让他看,他都心神不宁的。
他看似是在翻阅归宁门的弟子名录,实则是在发呆。
当然,他发呆发得并不明显。
因此旁人只能看到归宁门的凤宁师尊静静地坐在桌前翻阅书册。
他身穿不染尘埃的净白衣袍,修长的指尖不时翻过书页,即便指尖掠过长柏的资料,他都轻垂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带一种冷漠,遥远,令人难以捉摸的疏离气质。
立在一旁的临久小声地,满怀崇拜地对凌风说:“师尊不愧是师尊,即使丧失了记忆也如此冷静从容有风范!”
凌风冷酷且自豪地“嗯”了一声。
凤宁:“……”
凤宁默默坐直了身子。
“长柏……”凤宁忽然念出这两个字。
临久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慌忙道:“师尊是记起他了吗?”
凤宁颔首:“记起一些。”
临久便开始愤愤不平地同凤宁讲起长柏来。
凤宁神色有些恍惚。
长柏曾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性格温良,知序守礼,他甚至曾想,若不是长柏体内还有个经常惹祸的弟弟,那么自己出了什么事情,归宁门便能放心交予他打理。
可没料想他体内的弟弟,是不存在的。
长柏继承天帝之位的事情,凤宁也不意外。
他本是天帝之子,又极为优秀,千年前天帝就多次有此想法,但长柏都拒绝了,因为他说比起继承帝位,他更想继续当归宁门的子弟。
临久说着说着就气得眼圈发红:“……长柏继承帝位那天,弟子们本想去杀了他,为师尊报仇,可弟子们太无用了,仅砍了他一根胳膊就被几个上神和天兵天将围住赶了出来!”
“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凤宁安慰他,“既然我如今已醒了,那么长柏之事便该由我去了结,我还有许多话想同他说。”
凌风却开了口:“师尊,弟子在长柏附近安插的眼线来报,自从昨日师尊醒来之后,长柏就不知所踪,如今九重天的那个是个傀儡。”
临久立刻道:“他定是怕师尊杀他,才跑了!懦夫!”
凤宁有些惊讶:“你还在九重天安插了眼线?”
他一直以为凌风是一个有些刻板的人,不会有这么多心思。
凌风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兔子。”
凤宁:“涂白?”
一千年前涂白灵魂受了雷劈之后就受了重伤变回了兔子,刚好被凌风捡到了。
后来医神想带兔子走,可凌风不愿给,兔子也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缩在凌风的袖子里不出来,期间还闹了好大一通。
当时还是凤宁帮忙调和的。
后来医神妥协了,自己出去寻药,兔子模样的涂白依旧让凌风养着。
凌风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沉:“他分出了一缕魂魄,附在长柏妹妹养的兔子身上,以此探查长柏消息。”
凤宁:“涂白如今身体怎么样?能化成人了吗?”
“谢师尊关心。”凌风道,“神智已恢复了,也偶尔能化成人,但不能维持太久。”
凌风刚说完,他的袖子就动了一下。
凤宁:“你带着他的原身吗?”
凌风点头,犹豫了一下,说:“师尊要看看吗?”
话虽是这么说的,他却动也没动,一副不想让凤宁看的样子。
于是凤宁说:“不用了,他健康就好。”
袖子里的兔子立刻就不动了。
凌风身形在原地静了一瞬,然后闷闷不乐地说出了很不符合他往常性格的话...
:“师尊看看他吧,他也很思念您。”
说完,他就走进一步,掀开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袖子里那只白茸茸,胖乎乎的小兔子。
小兔子红红的眼睛与凤宁对视,然后从凌风的袖子里跳到了凤宁的桌子上。
但是他看起来很拘谨,没离凤宁更近,只是蜷缩着身子,待在桌边很小的一个位置上。
凤宁觉得同兔子讲话怪怪的,但他还是就涂白将魂魄分出来给他当眼线一事向他道了谢,然后对他说以后可以不用这样做了:“……分出一缕魂魄,对身体总是有些伤害的,你若是体内魂魄完整,便能恢复得更快了。”
兔子乖乖地点了点头。
凤宁便笑着伸手,准备摸摸他的头。
可他手刚悬到空中,就见青琅从门外走了进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和他手下的小兔子。
凤宁莫名心虚,飞速地收回了手,摸了摸鼻子。
与此同时,小兔子也被凌风捏着后颈强硬地塞回了衣袖里。
凌风和临久走后,青琅给凤宁奉上茶,淡淡地问:“那是涂白?”
凤宁点点头,又害怕青琅误会,赶紧解释道:“他为我做了一些事情,我是向他道谢,没想对他做什么。”
青琅脸色没变,只是静静了放下了茶壶,看着凤宁的眼睛,说:“我知道,我没误会,你只喜欢我。”
凤宁:“……”
凤宁心虚不已地垂下了眼。
可我好像还喜欢凤凰。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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