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句话之后, 卫怀琛看了一眼手表。

“那我先走了？”

“嗯嗯。”

时颂朝卫怀琛摆了摆手：“那拜拜。”

眼看着卫怀琛转身去的背影，时颂极快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还是痒痒的。

……

眼看时间已经完全到了期末。

这种时候对于时颂这个拖延症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几天以来时颂都专心致志地待在画室和图书馆里面, 每天早出晚归的，几乎没有什么娱乐的时间。

偶尔在图书馆的时候庄遥朔会坐到时颂对面，这让时颂略微有些不自在。

不过毕竟人家一句话都不说，时颂也没时间管他，所以两个人时常一坐坐一天。

期间林奕铭偶尔会路过几次。

当看到庄遥朔坐在时颂对面的时候他都要气死了，但又因为不想打扰时颂学习，所以并没有过去。

但是他心里非常愤愤不平。

凭什么那个书呆子都可以跟小颂一起自习, 只有他不可以？

眼看着考试只剩下最后一门, 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时颂这天晚上终于放任自己早早地上了床。

本来他是想早点睡觉的，但手机一拿在手里, 时颂就忍不住刷了几个视频。

床头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倒是格外温馨。

结果就在这时, 铃声响起。

看到是他哥的, 时颂立刻按下了接通。

竟然还是视频电话。

“哥？”

时颂掩唇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动作当中带着几分慵懒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只困倦的猫儿一样。

“嗯。”

卫怀琛柔和地笑了一下：“打扰你了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颂的错觉, 他感觉卫怀琛的嗓音似乎有些发沉。

现在卫怀琛那边还是上午, 他看起来好像是在办公室里, 他身上穿着一身西装，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 看上去非常优雅禁欲。

“没有！”

时颂整个人靠在床头，身上还穿着宽松的睡衣, 嗓音轻快道：“你在那边怎么样呀。”

因为怕冷, 所以时颂刚才把被子裹到了胸口处。

现在那被子被蹭了下去, 睡衣领口被蹭开，露出一小段白皙精致的锁骨。

偏偏男生无知无觉，弯起眼睛的模样简直是对他信赖极了。

卫怀琛的舌尖轻轻地抵住上颚。

想咬一口。

不过他面色上一点都不显露，而是笑笑道：“一切都很顺利。”

时颂放下心来。

“颂颂呢？最近都在干什么。”

卫怀琛的嗓音很轻柔。

“没干什么啊，在忙期末，已经五天没好好睡觉，累死我了。”

说起这个来，时颂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嗓音很软，尾音里泄露出几分甜意。

他们两个人又杂七杂八地聊了一些其他东西。

卫怀琛的嗓音低沉而和缓，很快让时颂感觉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渐渐地他有些支撑不住，一点点滑落到了被窝里面。

毕竟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卫怀琛了，困得都拿不住手机了时颂都舍不得挂电话，一点点听卫怀琛讲着最近公司里面发生的事情。

看到时颂困成了一团，卫怀琛眼睛里的笑意愈发明显。

“既然这样，那颂颂你就睡觉吧。”

“唔。”

时颂的嗓音愈发软，他迷迷糊糊地想挂电话。

但是指尖蹭过手机，并没有按上挂断的按钮。

此时时颂已经困到了极点，他以为自己已经挂断了，也想着就算没挂断反正他哥也会挂掉的，于是眼睛闭上，直接睡了过去。

时颂的手机大概是靠住了被子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所以并没有跌下去。

而屏幕里，就是时颂安静的睡颜。

卫怀琛盯着屏幕，眼睛里的情绪略微变动，复杂而晦暗了起来。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时颂的睡颜。

此时办公室的门是锁上的，卫怀琛知道自己发病了。

他迫切地想要看到颂颂。

怕吓到颂颂，所以之前他都强忍着没有去打扰他。

但是这种瘾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缓，反而变得愈发偏执而强烈了起来。

他几乎是不可控制地在思考颂颂在做什么，颂颂跟哪些人待在一起，会不会有更多觊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在今天，这种强烈的欲望终于再也按捺不住。

于是，卫怀琛给时颂拨通了电话。

在看到颂颂面容的一刹那，卫怀琛恶劣而直白的占有欲终于得到了满足。

但他还想对睡着的颂颂做更多的事情。

卫怀琛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唇角的笑意放大了几分。

药瓶就放在手边，但是卫怀琛并没有去碰它。

第二天醒来后，时颂竟然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

好歹这还是个新手机，昨天晚上不是刚充满的吗。

时颂有些疑惑地将插头插上，过了一会才能开机。

一打开，许许多多的消息都传了过来。

时颂随意扫了一圈，不经意间看到了自己和卫怀琛的对话框。

上面显示通话时长五个多小时。

怎么可能？

时颂被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他就找好了理由。

估计是昨天自己睡着了，没有按到挂断键。

他哥那么忙，大概也没注意吧。

……

好不容易才熬过期末周，时颂几乎感觉自己脱了层皮。

他刚放松下来一点，结果竟然收到了卫舒芸的消息。

“最近有时间吗？”

“我们谈谈。”

谈谈？

时颂直觉到大概是卫怀琛的事情。

他其实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卫舒芸会那么紧张。

不过最终，时颂还是答应了下来。

卫舒芸约他在了一间非常幽静的咖啡厅里面，这里处处都透露着一种昂贵而精致的气息。

她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看上去简直极其优雅高贵。

“母亲。”

时颂走上前去。

卫舒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平静地说：“时颂，你也快毕业了吧。”

“嗯。”

之前卫舒芸从来都没关心过这种事情，时颂愣了愣，然后点头。

“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卫舒芸很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嗓音微顿：“打算留在卫氏吗？”

“留在卫氏？”

刚才时颂还以为母亲是在跟自己闲聊，在听到这个后，他瞬间正色：“我没有这种打算。”

卫舒芸淡淡地笑了一下：“但是留在卫氏可以让你以后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很轻松的职位。”

“你也是卫家的，卫氏当然欢迎你。”

时颂当然不会傻到觉得母亲专门叫自己过来是真的想安排什么工作。

顿了顿，他问：“那有什么要求吗？”

“去海市的分公司，那里会有你更大的发展空间。”

卫舒芸片刻都没有犹豫地说。

一瞬间，时颂有点委屈。

这些年来自己跟自己的朋友一直都待在京市，他从来都没有去其他地方长久定居的打算。

但卫舒芸却把这说得轻描淡写。

时颂垂下眼睛，闷闷地说：“对不起妈妈，但是我不想。”

“我是打算毕业跟朋友们一起开工作室的，我们已经筹备好很多了。”

“去海市开也可以，”卫舒芸嗓音微顿，“我可以给你足够的启动资金。”

“启动资金我可以自己赚，但是我不想离开。”

时颂勉强地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这些年来你跟父亲打给我的钱我从来都没有动过，之前感觉这件事有点不好说出口，所以现在才讲。”

“但是过几天，我会把钱都还给你们的。”

卫舒芸怔了一下：“什么？”

时颂当然知道那笔钱对于卫舒芸来说微乎其微。

他很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说：“如果母亲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

卫舒芸看了时颂一眼，紧接着稍微垂下了眸子：“这些年来是我忽略你了。”

时颂的手顿了一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紧接着就听到卫舒芸继续说：“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离卫怀琛太近。”

“为什么？”

时颂只感觉心里弥漫出了一股有些苦涩的酸意。

“具体我没办法跟你说。”

卫舒芸侧过眸子：“但是他也有一些精神上的疾病，如果你不离开他，后果会很严重。”

其实之前时颂多多少少能察觉到他哥有时候会有些不对劲。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的嗓音不大，但是在咖啡厅当中异常清晰：“母亲，我觉得我跟我哥相处得很好。”

“就算他有病，我也会陪在他身边，而不是在他生病的时候离开。”

卫舒芸看向时颂，眼神复杂。

“你会后悔的。”

“那就等我后悔了再说吧。”

一边说着，时颂一边站起身来。

“至少现在还没有。”

……

回家的路上，时颂的情绪几乎有些浑浑噩噩。

他到底还是对卫舒芸有所期待，所以虽然假装不在意的样子，但跟她聊完之后还是会伤心。

低落地走到自家楼下，结果时颂竟然遇到了林奕铭。

“小颂！”

对方几步走上前来，手里其实还拿着一盒点心。

这家店要排队好几个小时才能买到，是时颂之前说过自己喜欢吃的。

“是你？”

时颂看了林奕铭一眼，本来就低迷的心情愈发有些烦躁。

“嗯，这个给……”

林奕铭的话说到一半，结果就被时颂打断了。

“让开。”

“啊？”

一时之间，林奕铭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时颂猝然抬起眸子。

“我说让开。”

他这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凉了，以至于林奕铭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先侧开身子，给时颂让了路。

时颂径直走了过去。

看到他的背影，林奕铭握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