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红黑交互3(2 / 2)

东京塔下,停着一辆土黄色的出租车。

“滴、滴、滴、”

被放在车前台面上的传讯器,滴滴响个不停。

诸伏景光瞥了传讯器一眼,又转而望向被他控制在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男子”根本就不算是中年男子。

他有着一头耀眼的金色短发,俊朗的脸上、还残留着易|容|面|具所造成的胶水痕迹。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在这样全新的五官上,显得格外贴合。

后者故作无害地扬起手臂,咧着嘴笑道:

“你的通讯器响了,不去看吗?”

“……不、用。”

诸伏景光往下压了压身子,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天蓝色的眸子意外地阴沉下来。

“你是不是该先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降、谷、零?”

黏腻的胶水还残留在指尖。

诸伏景光刚刚一把撕下对方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全然熟悉的五官——

什么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根本就不是错觉。

是某个家伙带着易|容|面|具、装模作样欺骗他!

“为什么就连来见我也需要带着易|容|面|具、伪装成完全不认识的人?”

“为什么在车上那么...

长时间的单独相处里,都不肯把事情说清楚?”

“看着我着急上火、四处奔波,从警视厅赶到波洛,你觉得很好玩吗?!”

“难道是这辆车上有什么监控、监听设备控制住你,还是你已经被洗脑加入组织了?”

对方连珠炮似的逼问着,看上去想要得到一个回答,但话语密到根本插|不进话。

——如果真的插话,反而会让这家伙更加生气吧?

但这家伙,完全认错人了啊……

直白的、没有任何恶意的发泄,即便生气也说不出多么难听的话,大概是随便说点什么就可以轻松哄好的程度。

这个时期的诸伏景光很少会生气,即使真的生气,也会用一种很温和、甚至是近乎好笑的手段报复回来。

可以随便开玩笑,而不是担心自己说出来的某段话,刚好激起对方的应激反应。

黑透沉默着移开视线,一时间失去和对方继续对视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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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世界的大家,抛去自闭症儿童不提,其他人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其实一个比一个问题大。

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了,没办法和那边的景光接触。但这并不是因为他讨厌他、而是因为他们一旦碰到一起,对方就会不自觉开始自残,又或者是在他身上制造伤口。所以BOSS把他们分开了很长时间——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在完全无知无觉的状态下,忽然变成诱导对方发病的原因,每次出现的时候,原本可以进行正常的人际交流的人,会突然之间变成另外一种样子、全然陌生的样子。

但好在这种状况,到现在已经好转很多,至少在日常相处当中是正常且自然的,最多只是会偶尔感到很微妙。但一直以来养成的、下意识回避对方的习惯,好像已经很难纠正过来。

会下意识地回避视线、回避沟通、回避一起做任务。

明明所有世界当中,真正了解他的诸伏景光,就是只剩下对方了但还是——

不由自主地逃避。

就像这一次的任务。

按照原计划,他只需要接应黑方诸伏景光。

——这是一个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纯粹的、司机工作。

这种任务简单到、甚至根本不值得让他特地从美国回来。哪怕换成黑方伏特加也可以做到,但久川悠偏偏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对方是什么想法,他其实心知肚明。

但就在他等在门外,看着那个穿着防水服的背影、消失在别墅宅邸前时,当他意外看见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无知无觉地从他车旁路过的时候——

他的脑海里想了太多东西,找了太多借口。

比如,这个世界的诸伏景光马上就要走进另一条街道的监控范围。一旦对方真的走进去,在那段监控视频里,就会同时出现两个景光。这种大跌打碎世界观的东西不能留下来。

又或者是,这可是这个世界的景光落单的大好机会,BOSS一定想要借此做点什么。

又或者是……

总之他驱车追上去了。

甚至在匆忙间,忘记通知BOSS另外找一个人来接应。

·

“……总之,我给你机会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群堵在波洛门口的人到底是谁?公安厅的人吗?你现在还安全吗?”

在一大串轻飘飘的发泄过后,对方终于冷静下来,熟悉的天蓝色眸子里充斥着担忧的情绪。

这种担忧情绪,反而把黑透拉回实地。

虽然他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就此取代这个世界的降谷零。在一个全新的、所有人都还活着的世界重新开始。没有...

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悄悄收拾掉一滩烂泥似的红方,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

但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就像是吃惯了番茄三明治的人,忽然想着:要试试看鲱鱼罐头吗?

——这种不切实际、且永远不会付诸行动的幻想。

等到今天晚上的见面结束,这个世界的诸伏景光见到这个世界的降谷零,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对方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

所以——

黑透伸手按掉了警视厅的通讯器,拔下里面的电池透过半开的车窗、抛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诸伏景光,愣愣地望着电池的抛物线,随后茫然地捧着自己那个完全停止使用的通讯器。

“你在——”干什么啊?

“怎么样?是不是正中靶心?”

黑透转过头,一把把对方按在副驾驶座上。

“……哈?”

诸伏景光低下头望着自己手上的通讯器,又望向对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家伙做了什么,猛地瞪大眼睛。

“你在干什么啊!破坏警方的通讯器是犯法——”

“要去兜风吗?”

黑透耸了耸肩膀,全然没有表露出半点要道歉的意思。

“我可以告诉你警视厅、警察厅,甚至是FBI、CIA和组织之间的关系,但前提是——”

“先兜风吧?”

大概是对方的态度太过于奇怪、甚至近乎恳求,又或者是那段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

——有关系,能有什么关系?

互派卧底的关系恐怕不值一提。能够被搬到台面上说的关系,能够导致降谷零逃离住处、甚至没办法用真面目示人的关系,能够让这家伙变得这么奇怪的关系……

诸伏景光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认了对方的提议。

他默不作声地系好安全带,望着对方缓缓调整出租车的朝向,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破开漆黑的夜色,朝着无目的地的远方奔去。

·

“警视厅遭到炸弹袭击,请所有警员立即赶往指定区域等待指派!再重复一遍,事关重大,所有警员请立刻出发,前往指定区域等待指派!”

看守所走廊的角落里,通讯器疯狂播报着最新消息。

凑到那里的警员,零零碎碎地交换着信息。

“这个事情闹得也太大了吧?我们也要去吗?”

“别开玩笑了,我们要是去了,看守所里的犯人怎么办?谁来管他们?要是有人趁机来劫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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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啊?”

“这种事情也说不准的啊,之前也没有人想到过,警视厅都会被炸掉。真的太离谱了……”

“查到嫌疑人了吗?”

“听说又是‘酒厂’干的,他们入侵了警视厅的内部网络,控制了视频音频通讯电话和短信。说起来,如果警视厅都被炸掉了,我们这里的监控录像不就全都停摆了?”

“嘘!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状况,警视厅那边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上这边,不知道最后该怎么办……”

“警视厅的防护系统是用纸糊出来的吗?”

“欸!秋原先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角落里,侧身面朝着墙壁的赤井秀一,沉默着眨了眨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细碎的信息。

警视厅爆炸,监控录像全部被毁——简直是最适合越狱、或是劫狱的时间点。

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却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身边。

外面的声音渐渐稀疏下来。...

那群警员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话题,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警察职业的前途和危险性,担心自己某一天会意外殉职。

片刻之后,赤井背对着摄像头,再次展开那张快要被揉烂了的纸条。

上面用打印字体写着——

[今晚12点,有人接你出狱。]

这是今天下午,他刚刚入狱的时候在地上捡到的纸条。

当时他只觉得,这上面写着的东西太过于荒唐离谱,口气太过于狂妄自大。

一个守备森严的看守所,却说得好像是进进出出、无比随意的旅馆酒店。

他也曾经试想过,对方会用什么办法劫狱,也许是找一个卧底警视厅的熟面孔、用伪造的命令把人带出去,再想办法删掉监控。但半夜十二点这个时间,好像不是正常的上班时间?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群家伙竟然可以直接把警视厅炸掉。

这真的是最强悍的声东击西。

这就是那个组织给他的第二份诚意吗?

第一份诚意,让他直面组织人员交换情报的现场,展示了他们对于组织情报的了解程度。

第二份诚意,展示了他们强大的武力和对警视厅的肆无忌惮?

与其说是诚意,倒不如说是一种警示。

如果连警视厅都可以说炸就炸,对方的势力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之前警视厅被炸时的闷响传来时,是十一点十一分。

这个看守所房间里没有钟表,他只能按照那群警员在十一点前后换班的规律,从十一点开始人工记时。

距离纸条上所写的十二点,只剩下最后两分钟。

赤井秀一皱着眉,将纸条撕碎塞进嘴里,随后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

他靠着墙壁、在一片黑暗中缓缓往外挪动。

他的脚步极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他的耳边分明听到——

“哒、哒、哒、”

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间奏和谐、有条不紊。

“谁啊?”

“换班的人吗?”

外面的警员先一步有了反应,刺眼的手电筒白光朝着走廊尽头的位置照了照。

“请问是来换班的同事吗?说句话啊?”

“你这样怪吓人的。”

“哒、哒、哒——”

脚步声愈发逼近,但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等、等一下!秋原先生!好像是不认识的人啊?”

“傻瓜!是劫狱的!开枪啊开枪!”

“我没带啊!秋原先生——”

赤井秀一靠在墙边,捂住自己的嘴,只听见一阵鸡零狗碎乒乒乓乓,最后传来好几声沉闷的、躯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打着强光的手电筒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在漆黑的甬道里滚了滚,白色的扇形光线映亮光洁的金属地板。

片刻之后,手电筒被人重新捡了起来。

刺眼的白光,霎时间直直指向赤井秀一所在的囚室。

他猛地闭上眼睛,但还是没办法阻挡眼角本能的生理性泪水。

他的眼前一片昏花,但在这种至关重要的对视环节,慢一分一秒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所以即使看不见,他也艰难地睁开眼睛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在不停抖动的手电筒光线上方,他看见了那个举着手电筒的人。

银色的长发披在两肩,一身墨色大衣,宛若焊在头顶的黑色礼帽以及——额角狭长的疤痕。

对方毫不掩饰地暴露真容,墨绿色的眼睛像是打量一滩烂泥似的、冷冷地望着他。

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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