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们回来啦!都买的什么呀?大包小包的。”
陆家小卖部门口,石标峰和石爷爷穿着一身新衣从公交车上下来,有个大娘招呼一声,没过多久街坊四邻全都出来瞧热闹了。
石标峰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西装,头发特地用发蜡抹过,一丝不苟贴在头发上,就好像香港电影里的那样。
大家瞧着新奇,给纷围上来问他们,“首都怎么样啊?”
“你们爬过长城吗?看过故宫没?”
“首都是不是很发达?有高楼大厦的?”
大家七嘴八舌,问题一个接一个,两人根本招架不住,他只能逐一回答。
“首都很大,发展特别好。还有地铁呢?知道啥是地铁不?有点像火车,但是没有火车快,呲溜一下,就过去了。不过它是在地底下的……”
大伙听得两人形容,于是又滋生更多的问题。
比如坐地铁多少钱?跟公交车有什么区别?
两人原本穿着整整齐齐,就为了衣锦还乡,谁知被他们围堵半个小时,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额头都被问冒汗了。
“我哪知道长城有多长啊?我就爬了一截。”
“故宫我也没看完,里面可大了。”
“对,高楼大厦确实有不少。但是我没进去……”
……
陆林希放了学,看到这一幕,碰了碰她爸的胳膊,“哎?石叔穿的好像是西装。他真舍得啊。哎,爸?他是不是学你啊?”
陆观华偷偷告诉她,“他也想娶媳妇了。”
陆林希吃了一惊,“啊?他不是还没离婚吗?”
陆观华无语,定定打量她,“哎,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陆林希讪讪笑了,“上回我那是为了激你。关键现在他没离婚啊。这婚还没离干净就找下家,不太合适吧?”
陆观华却没什么,“有啥不合适的。她都跑了。难道要你石叔等她一辈子?”
陆林希大概就属于那种必须有仪式感的人。分开,在一起,都要明确说明,不能含糊不清。不过她爸说的也有对,石叔不可能接受一个给他戴绿帽的女人当妻子。他都向法院起诉离婚了,自动分居两年就判离,也确实没有必要等她。
她不纠结这个,她好奇的是石叔下一个老婆是谁啊?她怎么没见过啊?
陆观华见她一脸八卦样儿,小声道,“他看上你姑姑了。反正现在正在追你姑呢。”
陆林希差点叫出声,“啥玩意?”
正在听八卦的众人回头看向两人。陆林希装死,那人又将头扭回去了。
陆林希将爸爸拽回小卖部,“你答应啦?”
“跟我有啥关系。我答不答应有啥用啊?”陆观华真的很无语,怎么一个个都问他的意见,婚姻大事不该由自己作主吗?
“不是,姑姑答应啦?”
陆观华之前还真试探过,“你姑还没反应过来呢。我呀,看戏就好,没必要戳破。”
陆林希怕姑姑上当受骗,“不行,石叔不行。石奶奶坐五年牢,她就出来了。姑姑就是个软柿子,还不是随便她捏啊。”
前面三个老婆都被她撵走了。那老太太绝对是作精老祖宗。她姑对上这样的人,不被欺负死,都算老太太手下留情。
陆观华摆手,“他说等老太太出来,分家。不让你姑受气。”
“真的假的?妈宝还能改?”陆林希咋那么不信呢。之前连真爱都气跑了,她姑顶多算是半路夫妻。石叔能护着她姑?
“他不改不行啊。他现在看石刚脸色过活。”陆观华想起这家人就可乐,父不像父,母不像母,子不像子。真是绝了。
小卖部门口的热闹,最终...
以石标峰肚子叫唤而告一段落。
大家瞅了眼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给孩子做饭了。
吃完饭,石标峰就去了酒店,他临走的时候,将酒店交给大堂经理。离家七八天,也不知道酒店缺了他,有没有乱。他可得好好瞧瞧。
嗯,走进去,一切都井井有条,跟他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他在的时候,更有秩序。开会时,也没人敢嬉皮笑脸。
石标峰站在边上看大堂经理训话,底下鸦雀无声。
看到石标峰进来,大家立刻冲他挤眼睛,“经理?你回来啦?”
瞧瞧,太熟就这么不好,嘴里叫着经理,其实心里还是拿他当街坊。说多少次都不管用。
石标峰又狠不下心来管,所以就只能冲大家笑了笑,“嗯,回来了。我给大家带了些吃的。每人一盒,人人有份,大家过来领吧。”
大堂经理无奈,经理没架子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总拆他的台。
石标峰捶了捶他胸口,“别丧气啦。你管得不错。我刚刚看了业绩,生意挺好。”
工作被肯定,大堂经理心里美得冒泡,矜持地压下嘴角。
发完东西,石标峰让大家各忙各地去。
他趁人没注意的时候,给陆观美一个袋子。
陆观美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我已经领过一份了。”
石标峰摇头,“这个不一样。这个只有你一人有。”
陆观美疑惑地接过来,只见里面是几件衣服。
石标峰压低声音说,“这衣服可是从首都买来的。大牌子。花了我好几百块呢。别不舍得穿。”
陆观美差点将手上的袋子扔出去,啥玩意?好几百?烧包啊,花那么多钱买衣服?
她想将袋子还给他,可是他早就走远了。
下了班,陆观美拎着袋子走了进来。
陆观华瞧着这袋子熟悉的标识,“哟,是标峰买的驴打滚吧?他也给我们两盒,你这盒就自己吃吧,不用特地拿回来。”
陆观美摇头,“不止。还有衣服。花了好几百。观华,你让他照顾我,也不能这么照顾吧?花人家那么多钱不合适。”
陆观华被姐姐问懵了,咳了好几声,“我让他照顾你?你听谁说的?”
他姐又不是出远门,就在家门口,他用得着让石标峰照顾吗?他自己不会照顾啊?
陆观美下意识回答,“他自己说的呀。”
正好听到最后两句话的陆林希噗嗤一声笑了,“石叔原来就是这么追女人的?他也太鸡贼了。”
陆观华故作生气瞪了眼女儿,“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那到底是长辈。”
这孩子平时跟他说话就没大没小,对着外人也这样,别人知道该说她不懂事了。
陆林希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意思是自己闭嘴不说了,她接过姑姑手里的袋子,将衣服拿出来。
“哎哟,还别说石叔还挺有品味。”石标峰买的是一件咖啡色羊绒大衣,还有一件白衬衫和黑色的裤子。这么一搭还真挺好看。
陆观美刚刚听知石标峰在追自己,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整张脸都涨红了。
别看她前一段婚姻持续了十五年,可她却没被人追过。
在乡下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割猪草,忙地里的收成,跟个陀螺似地。结了婚,只不过是换了个场地继续转。被男人追,生平头一次。
她面上尴尬,心里却泛着甜。
有些自尊心不足的女人,被男人爱慕后,她会变得自信。陆观美大概就是这种状态。
陆林希却不得不给她泼了一盆冷水,“石叔有个难缠的妈。...
姑姑,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陆观华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他小声道,“他说可以分家。如果他敢欺负你,我给你出头。但婚姻是大事,你自己得好好想想。他是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陆观美在短暂的惊喜过后,就是自厌。这源于她农村人的出身。嫁进杨家,她被丈夫和继子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