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一句韶书应的甚至有点兴奋。
她是兴奋了,嬿央接着却觉得有点折腾人。陪她在小书房待了都快有两刻钟时,嬿央呼一口气。
随后,忽然看一眼嬷嬷,道:“你先看着韶书和霁安,我出去一趟。”
说罢,已经往外走。
另一边书房里,祁长晏这边。
他正看着今日又送来的笺帖,正看了几封时,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先以为是许冀有事要禀他,但旋即一想觉得不对,无论事情多急,许冀进他的书房前都会提前问他一声。
而且无论什么时候,从来没有落过。
但不是许冀……想到一个人,目光不由得盯着那边看。后来,看到竟真是他猜测的那个人,嘴角一丝弯弧,竟不知不觉有了笑。
说实话,见真是她是有些意外的。因为自她来九稽以来,几乎已经几月过去,她来他书房的次数却少的可怜。从前不觉得有什么,最近他却越发无意识想起她来的少得可怜次数。
于是现在目光便不由得一直盯着她看。
至于嬿央,一进来就忍不住直接先说了句,“你去看着韶书吧,我看得头疼。”
脱口而出的这句,似抱怨一般,同样,又有点两人之间久违的亲近,只是嬿央还没察觉。许是实在被韶书和霁安的闹腾折腾的头疼,从刚刚从孩子们的书房出来那刻起,就一路直接来找他。
这时脱口说了一句,又一口气说:“她说要写信,却写到一半又说要给外祖父外祖母画画……行,画就画罢,却才
备了水墨又嘀咕着还有给祖父祖母也画,说要画她自己和霁安,又说要画我,还叫我坐着别动,她要画不好了。”
嬿央这样大的肚子怎么可能不动,心里只觉韶书去学塾后的确是学了不少东西,可这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子,是一点没改。
她是没那个精力看着她和霁安了,当时就想到了他,便过来了。
“你去看着她,我是撑不住了。”
最后这句时,她已经走到祁长晏身边。
也已经先扯他衣袖,拽拽示意他起来,声音里全是无奈的恼意,还有叹气般的笑意,完全是对儿女无可奈何的一声笑。
而她扯了祁长晏两下之时,她身边这个人也确实起了。看他起了,她于是又往回走,边走边叹着继续说:“当然,韶书想的是没错的,她和霁安是该给京里也去封信,毕竟都已经习字,也都会写功课了,等会儿……”
她想说等会儿他看着韶书和霁安一定要把信写完,写多写少且先不管,但一定要写,至于画……看韶书到时还想不想画吧。
但她的声音却在等会儿那三个字止住,因为忽觉她拽着的这个手臂往后拉了拉她,瞬息之间,从先前是她拽着他,变成了他握着她的手掌拉住她,且忽然身前一道阴影,他走到了她跟前。
接着,视线一暗。
再之后……他如何吻上她的她也不知道,是到腰上被他一紧时,仿佛才失神的察觉过来唇上有温度。
察觉那刻,甚至都来不及羞又或者什么,只觉唇上更沉。鼻息乱了,心跳也乱了,甚至有那么片刻还觉脸上忽然一烫。
且不知不觉中,竟难得,又久违的有了最初成亲时的难为情。因为心想自己的心跳便跳得这样厉害么?竟然是砰乱的让脸颊都热起来。但接下来明白不是,因为恍然明白是他的的手掌捧了她的脸,她的下颌被他抬了抬。
脸上他的手掌好烫好烫,烫到她和他几乎同时都有一种或许彼此已经无意识中情乱的感觉……但好在,最终谁也没忘记她还怀着孕,且在她手心发烫想提醒他之时,他好像已先一步意识到她还在怀孕的事。
祁长晏的确是意识到了,因为她腹中的孩子轻轻碰了下肚皮,是以心神一震。当然,他没有忘记过她正怀孕的事,之前忽然心动吻上她时,也只是打算止步于亲吻而已。但之后,似乎有些情难自禁了。
哑然一扯唇,忍不住垂眸一扫她的肚子。
也忽然,他摸了摸。
“孩子踹你了。”男人略哑的一声。
“……嗯。”嬿央声音平常,但脸颊上是难以避免的,仍旧有不知是他手掌上的热意,还是别的什么热意残留。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就这个吻多说什么,只在各自静了静,且心跳也回归平静后,一起往孩子们的小书房走。
到了小书房,韶书这时又重新开始写信了。
嬿央:“……”
得,失笑一声,又用眼神示意祁长晏看。
“你在这看着
吧。”
“我身子重,回去躺一会儿。”之前是想着喊他过来后她便抽空歇个午觉的。
但现在……也不知道之后还睡不睡的着,嬿央轻哂。
祁长晏看了眼,点头道好。
“嗯,你去躺会儿吧。”他看着孩子们把信写完。
嬿央点头。
但点过头后,却又忽然不放心,有心又想说两句。不过话到喉咙后,又觉没什么好说的,他答应了这会儿由他看着,当父亲的看着,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好。”
嬿央安心回房。
回房后她被环枝服侍着躺下,李嬷嬷被她留在了小书房,给祁长晏搭把手。
躺下后,都闭眼了忽而又睁眼,还把已经退到内寝门外的环枝又叫进来。
环枝闻声快步而来,“怎么了,夫人?”
嬿央:“前阵子一直忙着年关的事,都忘了找绣娘,你等会儿去跟嬷嬷说一声,还有管事的也说一声,让他们打听打听合适的绣娘。”
“霁安和韶书长得快,有些衣服已经遮不住手腕了,得抓紧做春裳。”
“哎!”环枝重重点头,也想,这确实是大事。
吩咐过了,嬿央能安心睡了。
这一睡也不知不觉睡得沉,还难得肚子里这个没在她睡觉时踢她肚皮,几乎是一觉直接到醒。
醒来时因为睡得太惬意,睁了眼却一动也不想动。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环枝叫进来。
环枝进来后,嬿央打个呵欠看她,“什么时辰了?”
“下午已经过半了。”夫人这一觉睡得挺久。
嬿央眨眨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诧异之时,也几乎同时问:“韶书和霁安那边,两人已经写完了?”
环枝摇头,她不清楚,她一直在门外守着呢。
见她摇头,嬿央扶额一叹也是。
又笑,环枝一直在她跟前伺候,哪知道小书房里的事呢。
“那扶我起来吧,我过去看看。”
环枝立马上前搀她。
搀起夫人时,见夫人肚子好像比年前又大了一点点,不由得道:“夫人,是不是也该寻摸合适的稳婆了?”
嬿央:“嗯,是也该找了。”
不过不急,反正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呢。
穿戴好,又净了面精神些了,嬿央往儿女那间小书房去。结果进门之时,她差点惊的脚下一绊。
但她脚上没绊倒,她只是嘴巴张了下,站在那惊心动魄。
能不惊吗?看看韶书的手,还有衣裳!
而且霁安身上也是一样!都还是过年的新衣裳呢,就糟蹋成这样!
还有……目光一扫,祁长晏呢?
不是让他看着些霁安和韶书?他就是这样看的?
亏她当时走时还很放心。
嬿央额头发胀。
韶书和霁安看到嬿央却是一笑,两人都仰头
亮晶晶看过来,“阿娘!”()
“我把信写好了!爹爹看着写的!”韶书高兴道,“我写了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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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给外祖父外祖母还有祖父祖母都画了画!”
“嬷嬷夸我画的很好!”
这几句中,听到最后嬷嬷两个字,嬿央总算记起她还把嬷嬷留在了这呢,眼风一扫,立即找嬷嬷。
其实不用她特地找,这会儿韶书才提,李嬷嬷就自己过来了。
“夫人。”
嬿央:“怎么回事?”
“韶书和霁安的衣裳怎么都脏了?”尤其袖口,各种各样的颜色都有
“还有祁长晏呢?”不知不觉,恼的她都直接喊他名字了。
李嬷嬷讪讪,“您听奴说……”
李嬷嬷把夫人走后的事说来。
夫人回房后,二爷就看着书姐和安哥写信了。而兄妹俩估计是头一回由爹爹看着,竟变得有些兴奋不已,时不时嘴里就能冒出好多话。
起初她看二爷是很有耐心的,但后来……估计是瞧安哥书姐写的有些磨蹭了,便失了些耐心,但,李嬷嬷也没瞧二爷发脾气。
她看二爷只是点点二人才写了一半的纸,说:“先写完,再说话。”
“好。”安哥书姐一向乖巧,都应了。
但到底小孩子,安安静静写完一封就有些把这事没放在心上了,两人嘴里时不时又冒出话,一会你答我说,一会儿又我答你说,还时不时喊一句爹爹。
她看到二爷因此按了下额,还没忍住,忽地重重揉了下安哥和书姐的脑袋,“忘了?先把信写完,一心二用不好。”
“哦,好吧……”两人再次伏案。
安哥比书姐要大上三岁,性子到底稳当许多,在二爷这句之后,一直到写完第二封信前也没分过神。
但书姐却还小呢,也终究才在学塾学了几个月,有些字都还不大会写,便写着写着就时不时拽在一边盯着她写的二爷,问什么字怎么写。
二爷耐心教了。
当然,这是李嬷嬷当时看着觉得的耐心,因为事后,在几乎折腾了半个多时辰小主子们的几封信终于写完时,她看到二爷似乎沉沉呼了口浊气。
背影里的浊躁,她几乎是多看两眼就能瞧出来。一哂,同时却又笑,心想也是难得,其实她最初以为二爷顶多待个几刻钟就会不耐烦,甚至走人的。
但现在,二爷直到此时却都在,期间也未真的发过什么火,又或摆过什么脸色。
就是……好像忽然物极必反了。
之前写信时二爷还要求两人别一心二用,要专心致志,这会儿信终于写完了,也装好就等寄出去了,二爷却随便二人什么都做,只要不把屋顶掀翻就行。
也是因为二爷的放任,所以书姐这会儿袖子上脏的不成样,甚至安哥也是一样。
李嬷嬷摸鼻子,“夫人,便是这样。”
嬿央:“……”
“所以书姐画画时
() 不小心把东西弄到了衣服上他也没管?后来上手去玩他也不管?”
“二爷说反正都脏了。”
嬿央:“……”
牙痒痒,又没好气,“那他人呢?”
“小主子们高兴时往二爷身上扑了去,二爷去换衣裳去了。”
他倒还知道换!嬿央暗地哼了一声。
就他爱干净是吧?
他瞧瞧韶书,还有霁安!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能脏成这样……甚至连脸上都脏了几道。
嬿央真是都觉得要无处下手,她怕一拉,也沾一手的五颜六色。偏偏,这时门外忽然一声响,似有人走过来。
嬿央莫名确定来人就是他,眼风一下子甩过去。
被她甩了眼风的祁长晏身形自然顿了,眉峰不动声色一挑,接着,他竟还似乎狐疑,“怎么了?”
嬿央目光盯他,他说怎么了?
一指霁安和韶书,“你看看孩子。”
祁长晏看一眼。
看过,眼神又回来,“嗯,衣裳是脏了些。”
“那你还纵着二人乱涂乱抹!”
祁长晏:“他们爱玩,还有……”
也忽而无可奈何,“有点拦不住。”
他算是知道了,孩子是真难管。严厉了吧,就给你摆个委屈受欺负的脸,没准事后嬿央也要嫌他对孩子们不好,而松了吧,便是如现在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嬿央瞪他一眼。
之后本来还想说他,但手指突然被一个小小的手掌一握,韶书抓住了她手指,“阿娘你生气了吗?”
“生我的气吗?”
嬿央:“……”
当然有点气,可这时看她还跟从前奶娃娃一样圈她一根手指,又心软了。
点点她脑门,最终只叹一口气,“阿娘带你去沐浴,再换身衣裳。”
“以后不可再如今日这般了,知不知道?不然阿娘真要生气了。”
韶书点头,“不了不了。”
今天已经玩够了,而且她也察觉阿娘估计真的生气了。小身子缩一缩,不由得抱紧阿娘的腿。
这时,嬿央再次看祁长晏,绷着声音,“我领韶书,你领霁安。”
祁长晏:“行。”
应下时,目光抬起审视她眼中,但还没能等他审度出她到底有没有生他的气,却见她已牵着韶书走了。
之后,夫妻两再见是一段时间后了,这时韶书和霁安都已经沐浴过重新换了衣裳,正坐在火炉前被丫鬟们仔细擦头发。
而等两人的头发全干,又梳好,是又半个时辰后了,这时都快接近傍晚了。
嬿央见两人终于又清清爽爽,松一口气。
接着,看向李嬷嬷,“对了,把霁安和韶书写的信寄出去吧。”
李嬷嬷道是。
霁安和韶书听到这句则几乎同时扭头看嬿央,眼睛奇亮无比,“阿娘,我们自己去寄!”
嬿央知二人是图新奇,且说寄信也不过就是把信交给许冀让他安排人去送罢了,并不出府。
于是点头,“嗯,那跟着嬷嬷一起去吧。”
“好。”两人立即追着嬷嬷走。
李嬷嬷走了,孩子们也走了,屋里便只有嬿央和丫鬟们了。
祁长晏早两刻钟前便去前院了。
忽然安静的不行,嬿央竟一瞬不适应。不过也只那么几息,随后她便进内寝去了。
也是她刚进内寝不久,屋里才过一会儿,吱呀一声推门来了个人,是祁长晏。
突然见他走来,嬿央有那么一瞬的出乎意料,才去前院不久,他这么快又回来了?
而很快,她知道他为什么回来了。
他看她一眼,过来,淡淡一问,“之前是生气了?”
嬿央:“……”
不由得定定望他,是为这个才回来?
这么想着时,也不知是出神了会儿还是怎么的,再定睛时,便见他已又近了,两人之间几乎已抬首低眉可触。嬿央下意识一伸手,想把他推远些。
可最后却没把他推远,她的手反而被他一抓,且他还在她身侧坐下了。
嬿央瞥他一眼,接着干脆用实际行动让他知道她确实生气了,手指就在他眼皮底下伸出,在他腰侧一掐。祁长晏因为这一掐明显愣了愣,因为这几乎是两人成亲以来她头一回掐他。
不由得眯了眸,神情沉了。嬿央的神情也不惶多让,跟着沉了。
心中则已做好两人为此争执一番的准备,可这时,却见他脸色又一变,不再是沉,只是深睨她一眼,忽而,把她抱去,手掌在她手臂上一握。
“!!”嬿央被他突然抱去的动作弄得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