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飞龙倒也不傻,一琢磨,猛然明白了:“Gonda在学校挨那帮白皮同学的打了吧!”
再盯着照片仔细一看,他蓦然抬头,就见车里的女人翘起唇角,向他眨了眨眼睛。
曾经,她在拳台上一拳打的他晕头转向。
而此刻,她轻轻眨眼,钱飞龙的脑子瞬间清明,清透无比。
这位钱中校曾经无比傲气,不服气,直到现在,也还整天在研究着要抓苏琳琅的把柄。
但当他明白过她的用意来时,他得说,他虽然人还站着,但心已经跪下来,跪在她脚边了。
他是站在车外面的,后退了几步,再回来,先说:“苏琳琅,如果不是你
,我姐不可能被抓,基于私人感情,我虽然佩服你,但我也很讨厌你的。”
再咬牙,他又说:“恩是恩怨是怨,你为Gonda做的事,我会感恩你一辈子,我也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赶紧去报警吧,记得以后好好教育Gonda。至少在我们PLA这儿,没有丛林法则和弱肉强食,有的只是互帮互助!”苏琳琅说完,一脚油,走了。
钱飞龙捧着照片,那叫个如获至宝!
那叫个喜不自胜。
首先,Gonda身上有伤,这个是可以确定的,又正好苏琳琅手里有[匿名人]拍摄的,威尔士先生打Gonda的照片,再加上还有人给儿保协会打过匿名举报电话,钱飞龙只要以舅舅的身份报警,并起诉威尔士虐待儿童,他就可以以虐待罪驱逐威尔士先生了。
他是舅舅,和堂叔一样,是拥有监护权的。
而如果知道威尔士先生虐待Gonda,不论钱米莉还是他爹钱爵士,会不愿意依靠他?
至少,他对Gonda好是真心的吧,
这么一来,Gonda的财产和那些文物,在他成年之前,不就得是他这个做舅舅的帮忙监管,监护了?
钱飞龙当然爱财,但没到取之无道的地步。
他只是特别反感那帮大英白皮猪们,在坑了他姐后,还要带走Gonda,以及他姐的财产,他爹的文物。
由他掌管,东西就都还在港,为港纳税,这难道不好?
而因为考虑到这件事是苏琳琅帮他办成的,自此之后,钱副队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但凡遇到大陆人,态度都比原来好了12分。
用飞虎队队员们的话说,钱副队简直就是大陆人的父母官!
……
说回苏琳琅。
以她的想法,文物就不该由人私藏,而该捐给国家,作为民族财富,由国家来保存,维护。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Gonda还没有成年,继承了那么多文物,苏琳琅也不可能强迫一个小孩子去捐的,只能是先帮他找一个妥当的监护人。
这事办完,她还得急着赶回家,接表哥。
就在车库里,冰雁在等她:“阿嫂,来了个超帅气的叔叔,就是有点凶凶哒。”
程超比苏琳琅大四岁,当了十年兵,今年27。
小时候苏琳琅就记得他皮肤白个子高,很帅的。
“他是我表哥,你要叫姑舅的,怎么没跟他聊会儿呀?”苏琳琅问。
冰雁拉起阿嫂就跑:“因为我着急阿嫂,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呀。”
程超当然在会客厅,家里没别人,许婉心尴尬的绞着两只手,正在待客。
见儿媳妇来,她立刻起身,客气两句就回房了。
还别说冰雁觉得程超帅,苏琳琅记忆里的程超还是满脸痘痘,虽然帅气,但有点青涩。
现在他已经过了长痘的年龄,脸色微黑,眉清目朗,还
真是,一身天然而亲和的帅气。
他都八年没见苏琳琅了,上回见的时候她才十四五岁,还小,这一见,当然更惊讶:“阿妹你变化好大的,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又说:“前些年我们广省军区轮调上战场,我又被专门留了几年,没时间去看你,我听秦场长说你现在特别聪明,看来是真的。”
他们广省军区的主力军这几年一直在越战战场上打仗,去年才刚刚撤下来不久,他去了八年,记忆里的苏琳琅还是木讷,痴呆的样子。
八年转眼,她的变化当然大。
“一般般吧,我也就是个正常人,这是我小姑子,冰雁。”苏琳琅笑着介绍。
程超说:“刚才已经见过了,对了……”
他从包里翻出一大包大白兔奶糖,和两罐麦乳精来,说:“这都是你爱吃的。”
冰雁爱吃糖,都是港府产的,齁死人的甜糖。
苏琳琅试着给她剥了一枚大白兔,说:“来,尝尝阿嫂小时候吃的糖。”
冰雁看这糖白白的,以为没啥味道,含到嘴里一抿,顿时唔的一声:“好浓的牛奶味道!”
嘶哈嘶哈了两口,她又说:“阿嫂,好浓的奶味,好香的糖啊,不是很甜,但香。”
大白兔不是纯甜,而是又奶又香的味道。
程超又抓了一大把奶糖给冰雁,并说:“宝贝,这糖要在太阳下吃着才会更香。”
冰雁信心为真,捧了一堆糖,屁颠颠的跑出屋子,找太阳去了。
找到太阳,喊佣人搬来凳子,坐下,就默默吃糖去了。
程超穿的是帆布鞋,衣服倒是西服,但是油麻地30元一套那种,完全没有形的,最劣质的涤纶面料西服。
要不是他有当过兵的好体格撑着,会特别难看。
而苏琳琅穿的,是水红色家常的无袖便袍,夏天嘛,她穿的是整件的桑蚕丝,清凉舒适,水红色也衬的她整个人青春娇艳,跟颗水蜜桃似的。
她果真以为他是退伍了找不到工作,来找工作的,还在想,像程超这种十七八岁就上战场,但没读过书的人,得给他安排什么工作。
他哄冰雁,说太阳底下吃糖会更香,她也以为他只是哄孩子,逗孩子玩儿。
但就在这时,程超突然说:“阿妹你要真懂事,啥都懂,咱又是亲人,你也不会害我的,那我可就直说了。”
……
他突然坐正,转身,目光灼灼盯着苏琳琅:“我还有番号,你懂我的意思吧?”
苏琳琅当然懂,现役军人才有番号归属,一退役,番号就被隐蔽了。
她瞬间坐正,也明白了,程超还是军人,也就是钱飞龙所说的那种,真正的PLA。
而他这种在大陆有军籍,有部队番号的人来港,一旦被查实,在港就得被抓捕的。
她点头,并低声说:“表哥放心就好,我懂你的意思。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贺朴廷。”
程超感叹:
“怪不得秦场长说你现在是港府的第一主席,你这说话行事,真是大变样。”
苏琳琅明明只是贺氏的主席,但农场人自我夸耀,她就变成港府的第一主席了。
在别人听来,还以为她是港府总督。
程超再说:“我们组织有个比较难啃的任务需要你帮忙,当然是在不影响贺氏的前提下!”
他的组织就是广省军区了,也就是目前卫戌南海疆域的战略部队。
从现在开始到1997,南海部队,就是大英远东舰队的直接敌人。
不知道他说的组织帮忙是什么意思,但这是会客厅,四面都有门,家里几十号佣人,随时会有人经过,当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对了表哥,想看看我的屋子吧,走吧,我带你看看去。”苏琳琅说着站了起来。
程超把别的礼物也全提了起来,得逐一介绍:“这有你爱吃的罐头,还有我自己收拾的鹿茸,巴戟天,都是给妹夫送的,听秦场长说他身子特别弱,拿来给他补身体去。”
话说,苏琳琅也觉得贺朴廷有点弱。
鹿茸和巴戟天可是好东西,是能增强男性体能的,贺朴廷还挺需要。
苏琳琅遂把哑巴菲佣喊来,让她把中药送到厨房去,给她的阔少丈夫炖例汤时用。
进了自己屋,也是怕贺朴铸一放学就冒冒咧咧闯进门,她就把程超带进书房里,并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这才说:“表哥你讲。”
……
贺朴廷今天回家很早。
但并不是因为程超来,他才回来早的。
程超来的事情他还不知道。
是远在大陆,发生了一件叫他爷爷贺致寰都惊声尖叫,而且要打电话给自己所有的老朋友全部炫耀一遍,还要知会媒体的事。
那就是,他家的二世祖贺朴旭拍了一部电影,是一部讲述解放前大陆底层人民悲惨生活的故事,当然在港府上不了映,在大陆也还没有上映,但是,片子送到戛纳电影节去评奖,然后,贺朴旭竟然直接被提名影帝了。
当然不是说他已经被封为影帝了,目前只是被提名了而已。
但一个向来只会享受人生的二世祖被送到大陆吃糖咽菜大半年,能被提名影帝,就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据导演说,贺朴旭是全剧组最勤快,最能吃苦,还最勤俭节约的人。
说他是港城富二代,根本没人信。
总之就是,贺朴旭不但脱胎换骨,还一炮而红了。
贺朴廷早早回家,是因为贺致寰说了,要把自己最珍贵的一块PATEKPHILIPPE表,以及一支奥罗拉钻石笔送给二世祖做奖赏,贺朴廷来取东西的。
他拿到之后得立刻交由贺平安送到大陆。
然后,贺朴旭就可以戴着他爷的表和笔,去戛纳搏影帝了。
贺朴廷从地下室出来,穿过会客厅,正要往二房去,却见冰雁怀里抱着一堆糖,坐在院子里,正在摇
头晃脑的吃。
“阿雁,太阳那么晒,你不怕晒伤吗,快回来。”贺朴廷说。
“阿嫂的表哥说了,大白兔要在太阳下吃着才香喔。”冰雁说。
贺朴廷知道苏琳琅的家庭关系,但没专门去盯着研究过,愣了一下:“表哥?”
表哥这个词,听着就危险。
冰雁满足的点头:“唔,表哥送的糖果超级好吃喔!”
“外面太晒了,回屋吃去。”贺朴廷再说。
他在琢磨,妻子的表哥又是何方神圣。
冰雁大叫:“不要!表哥都说了,大白兔奶糖就要在太阳底下才好吃。”
贺朴廷于是转身回房。
又在走廊迎上蓬头垢面的贺朴鸿,他提着一架AK,问:“哥,我阿嫂人呢?”
AK属于机.枪,万一擦枪走火了呢?
贺朴廷说:“你疯了吧,拿它来家里来干嘛,打到人怎么办,快放回地下室去。”
贺朴鸿不是今天疯,而是一直都很疯。
他提起AK,指着枪.机部位说:“你记得吧,阿嫂有一种中间粗,两头细的飞镖,看到了吗,机.枪的枪.机部位,当枪开始射击的时候它就会弹开,往外吐弹壳,阿嫂只要趁着敌人举枪开火的时候,往枪.机里插一枚飞镖,就会卡住弹壳,当弹壳排出受阻,子弹的输出也就会受阻,它就会直接在膛里爆.炸。”
是的,这就是苏琳琅让AK走火的原理。
贺朴鸿确实是天才,没有问苏琳琅,光是自己猜测,就猜测到了。
她当时就是趁着那帮海员们开枪,枪开始吐壳的时候,往里面扎了铁木飞镖。
铁木飞镖影响了弹壳,弹壳影响子弹,子弹爆在膛中,枪.支当场走火,报废!
提起AK摇一摇,贺朴鸿说:“我已经通了。”
要不是贺朴旭平常那副熊样子,竟然都能被提名国际影帝,贺朴鸿这疯疯癫癫的癫公样,贺朴廷非得踹他两脚不可。
但他生生按捺住了,只说:“回去吧。”
“我很快就会把它改装成阿嫂搞不定的样子的。”贺朴鸿说完,举着枪走了。
冰雁提起阿嫂的表哥,但是会客厅里没有人,只有几瓶罐头。
这时贺朴廷已经在想,来的是不是那个PLA的退伍兵,程超了。
他暗猜程超是苏琳琅的前男友,还刻意问过她,是不是,当时苏琳琅说:他是她男神!
贺朴廷早就在好奇,妻子的男神长啥样了。
他直觉,那个男神已经来了。
回到大房的独立屋,眼看会客厅里没人,就连哑巴菲佣都站在门外面,小心眼如贺朴廷,就愈发觉得不好了。
别的门都开着,只有书房的门关着。
他遂咳了一声。
片刻后门开了,先出来的当然是他妻子,大夏天的,水红色桑蚕丝便袍,娇艳的跟朵池塘刚开的睡莲似的。
她身后跟着个男人,身材高大,一身肃杀,伸手就来握手:“你就是朴廷吧,我是程超?”
大手握过来使劲摇,他又说:“我一直听大家说你身体不大好,看着是有点瘦。”
贺朴廷也在上下打量程超,心说看来就是这位了,退伍人民解放军,他妻子的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