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心的恨意滔天,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恨意无比可悲。
因为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是‘她’将艾丽送到酒疏怀里,还让那么脆弱的心上人受了如此重的伤。
祢心憎恨着办下如此蠢事的自己,但最恨的还是祢辛和那个叫艾丽的女人。
【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那个女人的,祢辛!你给我等着!】
冷冷地放下一句狠话,祢辛耳
边恢复了寂静。
始终得不到回应的祢心似乎懒得再自言自语下去。
‘她’只需要确认一点,那就是,‘她’迟早要杀了他们所有人,所有‘她’怨恨着的人。
祢心的诅咒和尖叫终于结束了,而自始至终,祢辛都平静地坐在桌边,不发一言。
直到祢心离开,他才看着面前墙皮斑驳的墙壁,默不作声地将手掌展开,看着手心那道已经停止流血开始结疤的伤口。
那是刚才,为了压抑心头杀意而留下的伤口
祢辛盯着伤口,眼底似乎有些难言的情绪,半晌,才放下了手,作息十分规律地躺到了床上。
现在已经到了他固定的休息时间。
可看着头顶的泛着墙灰的天花板,祢辛睁着眼,一时竟有些失眠。
他只是突然有些分不清。
分不清刚才,在听到艾丽描述那个拥抱的感觉时,他心头的杀意究竟是朝向谁的。
为何会有一瞬间,觉得原本美丽的艾丽变得面目可憎,丑陋不堪,令人难以忍受。
或许是错觉,毕竟他喜欢着艾丽,不可能会对她有厌恶的感觉。
祢辛闭上眼睛想就此结束思考,但越是这么想,大脑就越是不听使唤,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忆起白天的一切。
与妹妹争夺控制权,看到那个黑发黑眼的青年与艾丽抱在一起,那人抬起眼看向自己时,琥珀般清澈的眼睛。
以及搀扶起时,手心柔软的触感。
祢辛漠然地想着,那个人抱起来是柔软的,并不是艾丽所说的那般坚实。
柔软得就像幼时母亲给他买过的唯一一块草莓软糖,轻轻一碰就会陷入那线条流畅的肌肤,让人不敢用力,生怕会将怀中这个脆弱的琉璃娃娃一般的人碰碎。
想起当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祢辛缓缓睁开了眼。
突然发现那时候,艾丽似乎就站在自己身边,正心疼地看着痛到脸色苍白的青年,而他却丝毫没有留意。
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心爱的女孩就站在身侧。
或许这就是嫉妒,嫉妒到只能全神贯注地盯着情敌的一举一动,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祢辛眉头微皱,不太确定地想道。
他也只能如此解释自己的失态之处。
勉强说服了自己之后,祢辛终于睡着了。
他一夜无梦,醒来时发现原本物品摆放整齐的房间变得乱糟糟的,显然是祢心在发泄情绪。
他并没有在意混乱的房间,洗漱后穿上工作服,走出了地下室,开始一天的工作。
祢辛搬运着各种繁重的舞台器械,休息的间歇里听到同事们都在谈论着昨天的意外,说是上了新闻。
如今剧院里多了很多因为那新闻而前来观光的观众,剧院老板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将酒疏坐过的座位放到隔壁的小房间里,谁进去参观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将明星价值榨取到了极致。
虽然这种行为有点变态,但是架不住酒疏这个歌星的粉丝们本来就不算太正常,刚一透出消息,就有许多人掏钱来看,甚至有富豪当场开出高价要买断。
只是被想要持续发展的剧院老板拒绝了。
不过也可能是价格不够高,如果有人出一个剧院老板无法拒绝的价格,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卖掉。
“哎你们说,那富豪买个座位想干什么?难道……嘿嘿嘿!”
“别这么龌龊行不行,没准是收藏呢!”
“我又没说出来,你怎么知道很龌龊,你才是龌龊吧!”
剧务们八卦得热火朝天。
而他们不远处的祢辛只是沉默着走开,继续自己的工作。
那个高高在上的明星与他相距太远了,他们彼此的人生只是两条短暂交错的线,祢辛并不想继续关注他。
隔天,祢辛又听到剧务们在谈论酒疏。
只是这次,他们的语气都有些奇怪。
因为剧院老板收藏的那张椅子不知被谁用火烧了。
据说老板哭得晕倒,住进了医院。
“老板可是亏大了,听说已经有富豪开价一千万啊,本来老板激动得都快抽过去了,结果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一千万?老天,真有钱,这可只是张椅子啊!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听说想私下见酒疏一面难于登天,他根本软硬不吃,谁都不见,开价一个亿也见不到他一面!”
“这就是天才的傲慢吗?”
“哈哈哈我倒觉得还挺好的,至少一视同仁了,反正他的专辑快要发售了,只要能听到他的歌我就满足了!”
剧务们的讨论逐渐偏向于酒疏未发售的专辑,有些担心会因为前天的伤势而耽误专辑制作。
祢辛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坐在舞台边缘,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
上面还有未擦净的尘埃,像极了木头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他随便擦了擦手指,抹去了最后一点痕迹。
他只是很讨厌再在这剧院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罢了,那张椅子不见了,人们也会渐渐不再讨论他了。
没有其他原因。
祢辛在心中如此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