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想搞大型恶作剧,老师们奉陪也就算了——泉外老师非常擅长在这种时候随波逐流——结果农庄主人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居然也开开心心地加入其中,这就是意料之外的发展了。
全农庄的工作人员齐心协力找出去年万圣节活动时用剩的道具,在刘老师醒来之前把整个农庄布置成了恐怖荒原。
天公作美,下午正好下起了小雨,黑云压顶,不仔细看时什么都看不清楚,可谓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当听见刘老师的惨叫从医务室的方向传来时,坐在休息室里的群众演员一下子兴奋起来:来活了!他们飞快地扔下手里的桌游,戴好丧尸面具就往外走,原本还很健康的脚步在迈出门的瞬间就很有职业素养地变得僵硬又诡异。
定向比赛时曾经的GoPro,全都放在了群众演员的身上。
虽然未必用得上,但或许能拍到什么有趣的画面呢对不对。
不是大家想要迫害刘老师,绝对不是。
足足两个年级的人在农庄里待着,全体出动太容易露馅,因此只派了一批志愿者上去。
因为名额有限,从表白墙开放报名通道后,公众号一度卡得连点都点不进去。
没有参加这一批次学农的其他四个年级懊恼得捶胸顿足——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没有落到我们的身上!
姜婉的手机上,来自其他年级的抗议消息简直没有停下来过。
她淡定地将手机翻转不去看屏幕,专注地看向了正在直播的屏幕。
姜婉收看的是王如身上的直播画面,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王如跑得比较快。哪怕已经伪装成了丧尸,他应该也是疾行丧尸,应当能拍摄到最近距离的画面。
所有群众演员全部戴了防水耳返,方便听取从指挥室发出去的指令。
指挥官姜婉暂时没有指令要发,她淡定地坐在屏幕前,看着丧尸们自我发挥,张牙舞爪地扑向了正在朝这边跑来的刘老师。
刘老师此刻的样子分外凄惨:溅了半个肩膀的血浆,脚上只有一只拖鞋,而且手里还举着个点滴架。
林小青不由得说:“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楚以珊:“真的吗?”
“假的,嘻嘻嘻。”林小青说完自己就先笑了,“是他先对我们动口的,哪有当老师的这么和学生说话的?绝对过不了实习期的吧。不如说我都怀疑他怎么过面试的?是谁的亲戚走了后门吗?”
——嗯,确实应该走了点系统的后门。姜婉想道。
屏幕里的刘老师边跑边仓皇地频繁回头张望,像是担心刚刚的黑影会直接冲上前来似的。
也正是因为太关注身后的情况,刘老师没有及时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道路旁,一群黑影正蹲在路旁扒拉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咔嚓咔嚓地送。
等他终于发现的时候,这群黑影也向他转过了头来。
他们趔趔趄趄地起身,移动着腐烂的肢体向刘老师靠近。
姜婉从耳返提醒:“可以快一点,刚才蔡老师的速度太快了,我们需要补一下BUG。”
演员们当仁不让,集体突然加速,把刘老师吓得魂飞魄散,他疯狂挥舞着手里的点滴架充当武器:“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他的精神过于紧张,连脑子里系统【宿主或许应该降低音量避免吸引更多捕食者】的声音都没有听不见,接连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恐怖片中常常能见到难以理解的场景:一个角色见到恐怖的场景,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而且叫得根本停不下来。
观众可能会觉得这很智障,但如果从“发泄恐惧”的角度来想的话,就会发现这是有逻辑的。
人心情烦闷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个渠道来排解
体内的负面情绪。
姜婉:“他有点失去理智了,大家注意安全,不要被打到。”
她的话才刚刚说完,王如已经勇武地冲上前去试图空手夺点滴架,结果没找准角度和时间,被照着脑袋抡了一下,脱口而出:“哎……嗷哈!!!”
显然是“哎呀”到了嘴边发现不符合尸设,所以飞快地拗了一句喜感十足的咆哮。
指挥室里的许多人本来就看着转播傻乐,又听到这一句“嗷哈”,笑得捂着肚子跪了一地。
姜婉肩膀颤抖地握住线控麦克风,好让自己的笑声不传出去干扰演员情绪。
好在现场气氛比较阴沉,和王如在一起的其他几个群众演员稳住了,他们纷纷上前,七手八脚地抢走了点滴架,又把刘老师按住了。
——其实点滴架也是装装样子的,刘老师手上的针只是用胶布贴了一下做出的假象。
“其他人还没玩过,放他走,”姜婉说,“但要让他以为是自己逃出去的。”
这个要求稍微有点困难,但也难不倒泉外人。
他们默契地眼神交流了一个短剧本。
然后,王如开始用手摸刘老师的脑门,发出“脑子……脑子……”的声音。
刘老师害怕得面白如纸,像小鸡仔似的拼命挣扎。
接着,周河也挤上前开始念:“脑子……脑子……”
“……”姜婉在满室疯狂的笑声中再一次握住了线控。
几个丧尸纷纷复制了同样的操作,随后像是发现了眼前只有一个脑子似的,集体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开始推搡彼此。
地上的“脑子”反而一时被他们所忽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