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雪还没停。
没完没了的纷纷扬扬让整座城市似乎都被迫寂静下来。
从地铁出来,傅南商撑开伞,大半遮在了楚上青的身上。
“幸好我没让老韩去公司, 不然真不知道他怎么回来。”
全市平均降雪已经到了一厘米以上,暴雪黄色预警、道路结冰黄色预警、大雾黄色预警的消息一连串地发到了手机上。
有关部门已经发了建议明天采取居家办公、弹性工作制或错峰上下班的通知。
楚上青看着手机,安排傅氏在降雪区域的各个部门明天尽量居家工作。
路上零星停着几辆无人问津的共享单车, 拉着小车子出来买菜的老人感叹着雪真大, 有麻雀从积了雪的树枝上一跃而起。
傅南商轻轻拉了拉楚上青的袖子, 让她稍微变更了一点前行路线,不要碰到障碍物上。
他有一条手臂行动受限,动作着实笨拙。
发完消息的楚上青抬起头, 看了一眼前面的白雪皑皑,才注意到傅南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只有一只手,把伞给我吧。”
傅南商却停住了脚步:“你看!”
楚上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看见一个穿着棉衣的女人骑着三轮车缓缓经过,在她的车上的纸箱里窝着一黄一白两只猫,都肥嘟嘟的的,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漫天的雪。
“好肥呀。”傅南商由衷赞美, “它们也在看咱们。”
楚上青相信,如果不是路上有雪, 身上有伤,傅南商已经跟着人家车后面去逗猫玩儿了。
“它们俩可能在想, 那边两个人,在雪里站着不动好傻呀。”
听见楚上青这么说, 傅南商笑了。
有雪落在他有伤的肩上, 一只手替他拂了下去。
“先去超市买东西吧,然后回家吃火锅。”
“好。”
想起这是自己曾经偷吻过的那只手, 傅南商的耳朵变成了粉色的,像是白猫的鼻子。
牛肉片、羊肉片、牛肉丸、鱼籽福袋、可以直接挤进锅里的虾滑,蔬菜也有洗净后分装的小份,超市甚至有手切的牛肉各个部位,带回家就是潮汕火锅,看着电磁炉上可以试喝的“火锅汤底”,很少进超市采购的楚上青忍不住为现代服务业的发展程度叹为观止。
傅南商却像是到了自己的主场一样,不仅挑了可以直接下锅的肉,还买了去骨的鸡腿肉。
“这种腌好扔进烤箱拿出来就能吃,明天早上可以做三明治。”
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了车里的吐司面包,楚上青抬头看了一眼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
一开始连一份蛋炒饭都要吃外卖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居家的?
在她走神的时候傅南商拿了一辆铁架的小推车放在购物车的下面。
“有了这个咱们回去可以学刚刚的老太太。”傅南商跃跃欲试。
楚上青低头确认了那辆小推车可以折叠,最终没有反对。
一分钟后她就后悔了。
因为有了运输工具,傅南商又买了两口锅。
“你再买下去一辆小推车是肯定不够用的……我没有要买两辆小推车的意思。”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要折回去拿小推车的傅南商拽了回来。
……
25岁的生日,是一个在以后岁月中偶尔回忆起傅南商,也可以拿出来回味轻松与愉快的一天。
吃饱喝足看着傅南商在厨房里洗碗,楚上青突然觉得一种轻飘飘的满足感充斥着自己的四肢百骸。
六年、七年,她把自己的喜欢放在了一个很好的位置。
不会因为...
眼下后悔,不会因为未来憎恨。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楚上青又想起了自己午睡时候的那个梦。
银色的星星落在她的掌心。
她想要抓住,梦却醒了。
没有星星,只有头和身子一样粗的小雪人挂着一滴没流下来的水。
“坏了。”穿着围裙的傅南商突然转身来看她,“我们没买蛋糕。”
“幸好没买。”非常务实的楚秘书很庆幸,“根本吃不下,买了也浪费。”
“那不行,过生日怎么可以没有生日蛋糕?”傅南商一边说着就要出门。
楚上青连忙叫住了他:“我早上已经吃了面条,足够了。”
傅南商顿了下,回过头来看她:“面条好吃吗?”
“好吃。”楚上青实在不想他在这样的天气里为一个蛋糕奔波。
男人一瞬间有些愉悦的样子,又转回了一点身子。
“甜品对胃也不友好。”楚上青又找到了一个拒绝蛋糕的理由。
傅南商看向窗外。
大学纷纷,有放了学的孩子在打雪仗。
“要不我给你做个雪蛋糕吧!”
楚上青:……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能确定,傅南商的“热情”里有几分是因为想去玩雪。
至于到底有几分,就要看他的心理年龄在三岁到十岁之间如何游走了。
二十八岁的成年男人穿着大衣冲了出去,楚上青站在窗前,看见对面的大楼里有一条哈士奇在雪堆里欢快地打滚。
目光转去看傅南商,再去看那条哈士奇。
楚上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十几分钟后,顶着一头雪的哈士奇,啊不,是傅南商敲响了楚上青的门。
“看,小鸭子蛋糕!”
用纸板托着的圆型“雪蛋糕”上有三只活灵活现的雪塑小鸭子,胖乎乎,圆滚滚。
“我跟外面小孩儿借的模具,太好玩了,比我早上做的小雪人精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