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金翘行礼道:“二公主,娘娘昨天半夜里又犯了喘症,已经吃了一剂药,刚刚去请了御医。只是……”
元令霜坐到床边,为文昭仪抚背:“娘娘,要不要派人去公主府说一声?”
文昭仪连连摇头:“别……不用……我这是……老毛病……别……”元令霜领会了她的意思,连忙说:“我明白了,不会去打扰大姐姐。娘娘别说话了。”
文昭仪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努力喘气。
元令霜叫过紫黄:“你到书斋去,和云先生说一声,就说我今日还不能去上课,再歇一天。”紫黄领命去了。
元令霜留在这里照顾安抚文昭仪。从前这都是大公主做的事,如今轮到她来照顾。
不一会儿紫黄就回来了。元令霜奇怪:“怎么这么快?”
紫黄回话说:“也是巧了。奴婢才走出去没多远,就碰到了书斋那边的小太监,说云先生打发来的,说今日云先生不得空,不能来授课。”
之前元令霜给云先生请假的时候,云先生就说自己也有点事,有几个老朋友要聚聚,看来是云先生那边的事还没完。元令霜略一思索,说:“我知道了。”
之后御医过来,给文昭仪诊脉,把原来用的药方修修改改,重新配了一副药。元令霜瞧着两个方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心里明白几分。
文昭仪这病只是拖着。御医又不好出工不出力,所以只能改改方子,以显示自己尽力了。
...
等到快中午时候,文昭仪才觉得好了些,她握着元令霜的手,声音沙哑:“好孩子……你不用这样守着我。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不过是捱日子……你不必这样……陪着我……”
元令霜笑着说:“今日本来先生就不在。我闲着不如来照顾娘娘。这样才不枉我和大姐姐要好。”
文昭仪身边的老人听到这话无不感动。金翘也忍不住落泪。八年前她曾经劝过文昭仪,说二公主妨碍,翠微宫容不下二公主。谁知道如今二公主这样聪慧,仁善。她们这些翠微宫的老人越发愧疚。
与翠微宫这边温情脉脉不同,此刻永晖宫里,郑贵妃正在审案子。
之前徐美人身边的沈嬷嬷醉酒赌钱损坏宫中灯笼,被元令霜抓住了发落,先命人打了一顿,然后送去宫正。一般嬷嬷送去了宫正,少不得去半条命,而且再不可能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大多是打发去做苦力活。
对那些在宫中压榨小宫人,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嬷嬷来说,打发去做苦力真是生不如死,而且她们从前动辄打骂小宫人。一旦落魄,只会被人加倍欺辱。
不过沈嬷嬷原来是郑贵妃的人,后来郑贵妃把她给了徐美人。所以二公主把沈嬷嬷送去宫正,宫正那边也不敢冒然处置,只把她先关押起来。
等大公主婚礼过去,郑贵妃忙完了大事,终于腾出手来能审一审这桩案子。
其实内容很清楚,没什么好审的。那天和沈嬷嬷一起喝酒赌钱的翠微宫的嬷嬷已经画押认罚了。沈嬷嬷也签了字。
郑贵妃看着跪在地下的沈嬷嬷,只觉得厌烦。她管的人太多,手下一多,难免就出几个这样的蠢货。若沈嬷嬷犯事是被别人抓住的还好说,偏偏是被二公主抓住下令处罚的,郑贵妃怎么也不能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另外沈嬷嬷有个姐姐,也在宫中做事,如今在做尚功,管理衣服裁制的事务,是个伶俐的人,以前孝敬了不少。郑贵妃给这位沈尚功一个面子。
听宫正讲完事情经过,郑贵妃已经有了决断,她淡淡笑道:“二公主虽然聪慧,不过未免死板了些。宫规虽然严格,但并非一点人情不讲。”
众人都知道她的意思,于是纷纷赞同,又为沈嬷嬷开脱起来。最后宫正不仅没有再惩罚沈嬷嬷,还把她派去了她姐姐沈尚功手下做事,变相还升职了。
反正这些年都是贵妃娘娘说了算,宫正虽然心中略感不满,但也无意和贵妃作对。沈嬷嬷不过是小人物,为这种小角色起冲突,更不值当。事情就这么定了。
等六尚的人离开,郑贵妃把徐美人叫到面前。徐美人还在洋洋得意——就算二公主把人抓了送去宫正那里又如何,郑贵妃一句话,还不是把人放出来。
“啪!”一记耳光狠狠落在她脸上。
徐美人被打懵了:“娘娘?”
郑贵妃怒道:“蠢货!你怎么管束下人的?进宫这么多年,毫无长进,约束下人连个十二岁的孩子都不如!再有下次,我就把四公主从你那里抱走。”
徐美人忍着眼泪,连忙磕头。郑贵妃心烦地挥挥手,让她滚出去。
等到徐美人离开,锦云帮她揉着太阳穴,劝道:“娘娘不必太担心。实在不行,再在宫里物色一个用。”
郑贵妃叹气,宫里确实有许多低等妃嫔,每日都来给她请安献媚。但是随着她年龄渐长,也不得不愈加小心。只怕一不小心,这些...
年轻新人的宠爱就控制不住。
她问锦云:“你觉得燕才人怎么样?”
锦云说:“她看着单薄,那身子不像能怀孕的。”
郑贵妃被她逗笑了:“怎么说这个?我巴不得她怀孕呢。”她又想了想,叫人晚上把燕才人传过来伺候她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