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令宝愣愣的眨着眼睛:“克死了……哥哥?”
郑贵妃冲她坚定地点点头。
元令宝说:“可是老师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二姐姐刚出生时也只是一个婴孩,怎么会克死另一个人呢?”
她虽然天真,但也是自幼有名师教导,并不蠢笨。
郑贵妃气得几乎仰倒,那个儿子是她一辈子的最痛,只要一想到那个夭折的儿子,她都要落泪。现在她的女儿居然不为所动,还帮着周皇后的女儿说话!
她气得几乎心口疼,狠狠摔了梳子,那把玉做的梳子啪一声裂成两半。
“元令宝!谁才是你亲兄弟!你有没有良心……你这……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她气得说不出完整话来,旁边锦云连忙帮她抚背顺气:“娘娘息怒,公主只是一时回不过神。”
元令宝从来没见母亲发这么大火,她也吓住了,眼泪慢慢从眼里溢出来。锦云忙喊公主的保母,先把公主带出去。
元令宝回到自己房中,只觉得委屈极了,伏在保母怀里哭了半晌。保母柔声安慰她:“公主只看着娘娘光鲜,殊不知娘娘在这宫里也不容易。不管如何,这宫里只有娘娘是真正为公主打算,不管娘娘说什么,公主都该听着点……”
“公主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元令宝不明白,她脑子里很乱。难道二姐姐对她好都是假的?每次开开心心后面不是真心?她分辨不出。只是郑贵妃的责骂还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第一次隐隐约约觉得这宫里藏着她看不见碰不着的黑暗。
永晖宫这点动静无人知晓。不过郑贵妃对自己女儿没有隔夜仇,她只是一时激动,后面锦云劝了她半天,她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幸好元令宝还小,还来得及。
进了十月,宫中各处更是繁忙——大公主的婚礼近在眼前,这是宫中第一次为皇帝的孩子办婚礼,声势浩大,又不容出错。郑贵妃管理六宫,这些天也都忙的是这事。
这段时日,已经有不少宗亲陆续到京中住下,准备参加大公主的婚礼。不少诰命夫人也会在婚礼当日来宫中帮忙,所有安排都得仔细。
婚礼前三日,宫中大摆宴席招待宗亲和诰命夫人。郑贵妃把自家姐姐郑静姝也召到宫中,趁此喜事小聚一番。
这天上午贺府外面已经套好车,众多仆从等候在门外,准备送夫人入宫。
郑静姝在书房中与管家嬷嬷对账本,交代事情,又最后一次检点要带进宫中的礼物。
贺府的三郎贺道亨正在庭中舞剑,他才十四岁,身体抽条一般长,谁看了都要赞一声清隽少年。今天他母亲要入宫侍奉,把他也一起带上。他虽然不太情愿,但也不得不从。
他的母亲是郑贵妃的亲姐姐,他是郑贵妃的亲外甥。郑贵妃很是疼爱他,常常从宫中给他赏赐。他本该时常进宫请安,但他年纪渐大,心里也有了些自己的心思,却不能与父母说。
这时候他只是在庭中舞剑,用来舒展心情。
一套剑舞完,他才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三郎进益了。”
贺道亨连忙挽剑收好:“大哥!”
廊下人是他的大哥贺道臻,虽然只比他大
三四岁,但已经是成年男子的身形,他穿戴整齐,不知是正准备出去,还是刚刚回来。
贺三郎走到大哥面前,想说些什么却踌躇起来。
贺道臻心细如发:“怎么了,今日不是该跟着母亲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么?”
贺三郎嗯了一声:“就是在等母亲,一会儿就去。”
他又问大哥:“大哥今晚来不来宫中的酒宴?”
公主大婚还没有开始,宫中已经开始连日设宴。
贺道臻说:“我明日就要动身去大同折冲府,今日不便饮酒,就不去了。”
贺三郎为他惋惜:“大哥这一走,必定错过公主婚礼,”大盛办婚礼极是热闹,婚礼从晚上开始,公主这样的排场可以狂欢通宵达旦。
贺道臻微笑:“我已经见过韩驸马,当面恭贺过他。”
贺三郎心中有些暗恼,觉得自己说话太孩子气,果然大哥这样的已经入朝为官的,做事不会有疏漏。
“三郎,”贺道臻问,“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他不让弟弟糊弄过去。
贺三郎这才说:“我真是怕进宫!一进宫,又要见到三公主。”
贺道臻这下真笑了:“你怕三公主?”
贺三郎摇摇头,他心里其实明白,母亲和贵妃都有意撮合他和三公主,这让他很是难为情。
“她太难讨好了。我不喜欢难讨好的女郎,”贺三郎说,“可她是公主,也是妹妹,我也想对她好些。”
十四岁的少年就是这点烦恼,他想做好自己该做的,可长辈们非要那么暧昧地看着他和三公主!三公主还不满十岁呀!
他可太为难了。
他说完了,贺道臻却没有回应,他一双眼睛看着三弟,眼神却有些淡,像在出神。
“大哥?”
贺道臻回过神,温和道:“你不必讨好三公主,顺其自然就好。”
他眼中又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即便是公主,也不见得喜欢事事讨好她的驸马。”
贺三郎一下子满面通红:“怎么连大哥也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