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月淳安就要离宫出降,最是容易伤感时候,看着父皇的赏赐,元令霜的笑容,她竟一时不能自控,落下泪来。元令霜忙挽着她的手臂:“大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淳安嗯了一声,带着哭腔道:“过两天得空我们好好说说话,我离宫前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元令霜答应了。这时候三公主又过来拉她:“二姐姐,那架水车是谁送你的?好漂亮!”
元令霜又抚了一下淳安的手臂,才随着三妹到陈列礼品的地方。她收到的贺礼都放在那里,供人观赏,过了今天再收起来。桌子中间是一架木头制作的水车,大约两尺多高,那架水车下面是一盆流水,水车在其中运转,流水上面还浮着木雕的水牛。
手工精致又趣味盎然。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水车。”元令宝觉得新奇极了。她看见金啊玉的,早就不稀罕了,倒是这一件礼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元令霜也弯下腰仔细欣赏,还用手指戳了戳那只大拇指大小的水牛:“这是云先生送给我的,按云先生的脾气,这该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元令宝说:“我也要。”
她说得十分自然,她向来看到什么喜欢的,只要张张口,别人就送到她面前。
元令霜笑笑,她说:“这个不能给你,若给了你,云先生知道会伤心的。我不想让他伤心。”
元令宝问:“为什么?让他再做一个好了。”
她完全不懂。之前她的老师给她写的字,被大姐姐看到了很喜欢,叫他又写了一副。他开心得不得了呢。
元令霜说:“因为云先生与其他人不同。这是他的心意,不是想要讨好哪位公主。”
元令宝看看那架水车,气得一跺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回头叫人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比这个还大,还好看!”
她说完就跑,刚跑出去就听到二姐姐在她身后的笑声。她更生气了:“你坏死了!我不和你玩了!”
她跑到一边去和女官玩,不一会儿又懊悔起来,觉得不该因为一件小东西和二姐生气,但要她立刻去道歉,她又做不到,想着等过两日假装忘记这件事,再和二姐说话。
客人散去之后,只有淳安还留着,她喝了酒,倚在榻边与元令霜,李菱歌她们说话。
她对李菱歌说:“之前你那事,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对李嬷嬷也说过她了,她是宫中老人了,不该那么轻信传言。”
李菱歌对淳安公主也是敬重:“公主不必说这个,都是过去的事了。李嬷嬷也是一心为了公主。”
李嬷嬷是淳安的乳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离开淳安身边。既然如此,不如大方做个人情,让淳安心里好过些。
等李菱歌离开,姐妹两个单独说话。淳安眼睛亮晶晶的,又说起韩峻的事。
“我想试探试探他,就把李菱歌这件事和他说了,问他是否介意。你猜他怎么说?”
元令霜猜:“他不介意?”
淳安一脸微笑:“他说只要我不介意,他一点都不会介意。他还说这一定是有人在里面挑拨我们姐妹关系,要我多加小心,仔细分辨……”
后面她顿住了没有说,因为后面那些话她对妹妹也不好说出口。
她只能闭上眼睛回味。只要想一想,她都觉得这个夫君是这么聪明,体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柔情……
说曹操曹操到,她们正说着,韩峻就到了翠微宫。淳安之前告诉过他,今日是二公主的生辰,她会在西殿吃酒。所以他径直去西殿寻淳安。
走到殿外,就见到淳安身边的几个宫女在廊下休息。
见到他,她们连忙行礼。韩峻问:“大公主在哪里?”
银
翘抢着说:“大公主在与二公主说话,奴婢为驸马引路。”
韩峻看她一眼,淳安身边的大宫女他已经都认得了。他边走边说:“你是叫银翘的?在大公主身边服侍多久了?”
银翘侧着身在前面为他引路,柔声说:“奴婢六岁就进宫了,一直在大公主身边伺候。”
韩峻笑了笑:“难怪这么机灵。”
银翘心中怦怦直跳,但之后他没再说话。不一会儿就到了内室,二公主的宫女在帘子前守着,见驸马过来进去通报。银翘在一边看着宫女打起帘子请韩峻入内,只觉得遗憾,这一段路怎么这么短,一会儿就走完了。
听得韩峻进来,大公主连忙拢了拢头发,她从榻上站起来想迎接,但是她有些醉意刚刚又躺了很久,这会儿有些腿软一个趔趄。还没等旁边宫女扶住她,韩峻长腿一迈已经伸手扶住淳安。
“我扰了公主休息了。”他笑着说。
然后和元令霜见礼,他还是叫元令霜二妹妹:“今日是二妹妹生日,我也准备了一件礼物。”
元令霜说:“驸马客气了。”
韩峻说:“毕竟到明年公主生辰,只能从我们这里收一份礼物了。”
淳安公主听着笑起来。韩峻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即将成为夫妇,将来送礼都是夫妇名义。
但是元令霜觉得,这话也像是在强调,这礼物是他一个人送给她的,将来再不会有,独一无二。
她默不作声,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韩峻从袖中取出一只秀气的修长的匣子:“不知道是不是合公主的意,但我最近监造兵器,正是方便。”
元令霜听到兵器二字才来了兴趣,她打开匣子,只见其中躺着一支小巧的匕首,没有花哨的装饰,只有暗蓝色的寒光,沉稳又锐利,仿佛能刺破所有阴霾。
她即便不喜欢这个姐夫,也无法拒绝这样一份礼物。
她轻轻握住,沉甸甸的重量,但很是趁手。她终于对韩峻笑道:“多谢大姐夫。”